第2章 小巷

血色涂鸦,破裂的镜子,笑得有些癫狂的疯女人。

顾北戎骂骂咧咧地捧着手机进浴室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事实证明,人在碰到认知以外的事时,大脑是会宕机的。

他咽了下口水,手机被他收起,拳头默默收紧做攻击状态。

可脑袋是一片空白的,过了一秒才回过神来。

视线更是慌张地上下移动。

bling bling的玻璃碎片仍镶在她的手臂上。

甫一开灯,还闪着红的白的奇异的光,尤衬得此情此景太不真实。

那女人转过头了,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看上去瘦弱的身躯,却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顾北戎能感受到她的视线快速从头到脚将自己打量了一遍,而后停留在他的锁骨处?

“你,你干什么……”

顾北戎抬脚想走,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影响,脚下像踏进沼泽般濡湿,被一股大力吸趿着无法逃离。

等到女人走到他面前,宕机的大脑才算彻底回温。

她很眼熟。

无数个画面一闪而过。

“裴,裴家,裴云隽。”顾北戎皱眉。

“你是……”

他正要开口说话,喉咙却猛地被一只纤细的手死死掐住。

整个人瞬间红温。

“你的血肉很有价值。”云倦低声笑着。

顾北戎腾地一下,背后升起一股凉意。

“你不是裴,云……隽。”

此时,镜子里躲起来的鬼龇牙咧嘴地看着这一幕,缩得更靠里了。

“玄灵根。”少女轻轻吐出三个字。

她的声音冷漠而缓慢,“给你两个选择,灵蜕后躯壳给我。”

“第二,顷刻炼化。”云倦勾唇,“魂飞魄散。”

这个世界疯了。

京圈里有头有脸的上流家族,刚闹出什么真假千金的故事。

姜家的那位满世界嚷嚷着捉鬼,玄学。

谭家的娇娇女更是魔怔得每日不耐其烦地和他说什么灵气复苏啊,灵根啊。

这位向来唯唯诺诺的可怜鬼也被人“夺舍”了,还张牙舞爪地要自己献祭。

不管再怎么不可置信,保命要紧呐。

“我,我……”

顾北戎拼了命去拍她的手,脸涨成猪肝色。

云倦甩开他,往后退一步。

“我选,选第一个。”

云倦敛眸拔出手臂上的碎片,就着温水随意冲去血迹。

“三日前,谭雅薇送了你一只玉佩。摘了。”

“那是可换你灵根的阴毒东西。”

正大口喘气的人顿住,又扶着腰边喘气边起身。

他不敢看云倦,听到这句话拔腿狂奔去卧室。

随着一声玉碎。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他的锁骨那儿飘了出来,像有了灵性那样勾缠着玉佩上的同类往远处快速逃去。

却在即将得逞之时被什么闪着光的东西紧紧拴住,拽了回来。

顾北戎看向旁边的落地窗。

像是不认识自己了一般,里面那张硬朗的脸显得有些呆滞。

就这短短的几分钟,可谓是将他整整17年的世界观都踩碎了重建。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接受得还行?

目光移到落地窗里他身侧的人身上。

顾北戎沉思,忽地转身静静地看着云倦。

而后毫无预兆地嘎巴一声跪了下来。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越想越是激动地大喘气。

丝毫没有发现面前的人早都不见了。

修行。

剑仙!

天才!

对,她说自己是天才。

啊啊啊——

他努力维持自己表面的平静。

殊不知嘴角的笑已经压都压不住,飞到要和太阳穴肩并肩了。

他酝酿起自认为十分得体的微笑抬头。

“什……”么时候教我?

人呢?

落地窗上的人影一闪而过,裴云隽弱弱地攀向另一面镜子。

见云倦出去,她松了口气。

盛育中学。

一条小巷被拉起警戒线。

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

大雨冲刷后的地板,已看不太出那些红色的痕迹。

不过法医仍在细心地提取血液。

作为霸凌者的领头羊,谭雅薇被传唤到警局。

简单问询几句无果后,她被匆匆放了出来。

也有执拗的年轻警官,表示她嫌疑最大,应该一一核实后再放人。

可原本还有零星几人说见过谭雅薇带着一群人去过那个小巷的“证人”突然统统改了口。

只说自己是临近考试,太紧张记错了。

更有甚者,侃侃而谈,“谭雅薇最近忙着准备国外的比赛,平时都鲜少来学校了。”

这句话得到了无数过往监控的证实。

年轻警官咬碎了牙也只能让这个嚣张的少年离开。

谭雅薇一走,便直奔自己所在的班级。

小巷的具体事件其实并未透露出什么消息,只是她们中的很多人根据以往的经历。

才推测出,恐怕是裴云隽出事了。

毕竟,整个学校只有她们班的所有人包括老师被喊去问话。

而又很凑巧,裴云隽这个日日满勤的乖学生不见踪影。

班级里,班主任正在宣布停课的事。

谭雅薇大步流星推门进来。

诸位还未反应过来时,她薅住一个女孩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来。

“秦安顺,胆子大了,敢做我的证人?”

看着女孩生理性的泪水,谭雅薇弯唇,“那又怎样,结果是什么?我不过进去走了一趟,就被放出来了。”

“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不介意告诉父亲,让京城再多消失一个秦家。”

秦安顺头皮绷得很紧,稍微一动,就疼的厉害。

生理性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只大概可以看到少女嚣张的下颚线。

云隽昨天就是这样被她对待吗。

不,她应该要比这痛一百倍,一万倍。

听说,巷子里的尸体碎的不能再碎,骨头倒是全乎,却全都被硬生生拆了下来。

暴雨下,冲得七零八落。

女孩木讷的模样莫名让谭雅薇生气,她忍不住提高音量。

“听到了吗?”

“听到了,谭小姐。”秦安顺整张脸因痛苦皱起来。

谭雅薇这才瞪她一眼,松开了手。

要不是因为她的哥哥对师父有点用,她早就和裴云隽一个下场了。

撒了气,谭雅薇施施然离场,从始至终没有看讲台上的老师一眼。

后者也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