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茧化

“你，真的只是拉肚子？”

“啊……真的！中午吃了太多，可能就……”

昨晚。

从慌慌张张敷衍过去之后，白夜汐就觉得陈耀兴致不怎么高。

哪怕假装去洗了澡，回去也没再发生别的。

可她没办法。

身体真的出问题了，原本雪白的鳞片确实都消失了。

可从发生那一步之后，她就发现当错觉扔掉的纹路粘连继续生长，而且手腕，腹部，都开始有。没有异味，一摘就掉。

一点都不痛。

就只是无端的生长，像是身体已经迫不及待要舍弃人的样子。

到昨天白天的时候，就变成只要一小时不去卫生间处理掉，立马就会被看出异常。也开始有了疼痛感，扯下那些丝线，会带出血。

就好像，那些东西和她的身体本就是一体的。

以这种速度还能坚持多久不暴露？

早上。

“我出去转转。安小姐给你的内衣不够涩。白丝你穿着应该也挺好。”

“……”

白夜汐很清楚陈耀的意图。

也没觉得不好。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就像安小姐说的一样，陈耀选择了她，很开心之类的感觉……

但还能去期待吗？

越来越频繁的去卫生间，谁也不知道是今天还是明天暴露。

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所以，她想到找隔壁的安小姐求救。

“……”

她想故技重施，坦诚的说出身体的问题。

“不，你找错人了。你应该诉说的对象是陈先生，而非是我。”

但这次安小姐皱起眉，“还有，白妹妹……我很讨厌你的一点，你觉得陈先生是可以随便扔来扔去的物品吗？”

“感情，是可以随便消失之后，就过渡到我身上的东西？”

“如果真有那种事，我倒是愿意。可惜，没有。”

“直到明天早上为止我不会告诉陈先生，但如果明天早上你还没主动说。我会说的。”

“……”

非但没能让安小姐再次答应主动，反而把她自己逼进绝路。

“你要是又想逃避，那我会阻止。并且马上告诉陈先生。”

“我要赢，就堂堂正正的赢。而不是你这样逃避之后施舍的机会。”

“……”

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之前说的，第十区有医生可以治疗被异兽污染的症状。会不会有救？

“嗯……你现在的情况。和异兽污染关系不大。我不知道怎么帮忙。也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

“我只想说，别把我当救星。陈先生才是你的救星。”

“……”

白夜汐也很想说出口。

可这种事。

刚畅想以后，就又弄出无法解决的事。实验体最终的样子是怎样的……把自己拉去实验，肯定不是为了得到一个弱小的人，而是怪物。

恢复正常，即代表会稳定的变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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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陈耀回来了。

安小姐和说的一样，没告密。

没买什么很瑟气的衣服，倒确实买了很多袜子，以及发夹之类的。

“这个拿着。嗯，戴上确实更有少女感了。身体还没好吗？”

“……”

白夜汐畏畏缩缩从卫生间出来，就被戴上发夹。

明明是很珍贵的第一次收到的正常礼物，应该小心翼翼用一生宝贵收藏的物件。

自己却因为害怕被看到丑陋的一面躲进卫生间。

一定很担心吧？

所以才会在门口。

白夜汐鼻头发酸，忍住眼泪。

好像已经没办法了。

好痛。

早上还只是有点疼，会出点血。到现在已经变成要咬着牙一口气全扯掉。留给她作为‘人’的时间越来越少。

安小姐不肯帮忙。

不再允许自己逃避。

在卧室里，白夜汐拿出袋子里崭新顺滑的白丝。换上。

本来就只是忍着羞耻，顺从陈耀的言语吐露说不出口的话。任由大脑空白，被摆弄就好。

“我、我想去卫生间……”

可随着第二次中途要去卫生间，隐瞒身体有变化的事。

白夜汐快崩溃了。

直接逃走不行。安小姐会告密。

说出来……难道要让他回到第十一区，去找康斯坦公司吗？

自杀。

不对。就算真的要奔向死亡，那也该说清楚。而不是再次逃避。

肌肤上还留有他的气息。

白夜汐透过冲进便坑的揉成一团的丝线，又想到别的事。

他也被污染了。迟早会变得和自己一样。

尽管这种事暂时只有自己在遭遇。以后呢？能这样不负责任全部扔给安小姐，自己就轻松的逃跑？

“……”

白夜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法道出真相。

一想到陈耀最后身体上也会出现这些越来越多的缠绕的丝线，就越发难过。也害怕从陈耀的双眼看到厌恶……

可那时候，自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脑袋里只想到用鳞片让他活过来。

“哗啦。”

再度扯下大腿根部缠绕的丝线。扔进坑里。盯着那留下的伤口，还在流血。

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然后要不了多久就会自愈，变成更漂亮的肌肤。之后，又会在同样的位置长出来更多更密集的线，就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缠绕在其中。

那，如果不只是扯掉，在那丝线粘连的根源再划一道伤口呢？

“呲。”

白夜汐用冰生成的细小尖端，划了一道。

太浅了。

才几分钟就结痂。

深一点。

“……”

有用。

贴上创可贴之后，装作是不小心划到的。这样就好吧？

只要把容易被发现的手腕和大腿内侧之类的，还有他喜欢摸的地方……都着重藏起来。

啊。

自己是笨蛋。

他什么地方都喜欢碰。从头到脚，没有哪是没被碰到过的。

根本没用。

就算能藏一天，那一个月呢？可只藏一天，两天也好……再想了想。怎么才能说出口。

为什么刚冲掉，又长出来了？

这样怎么办？

不可能以这种面貌见他。

对了，用冰生成冰刀，更锋利一点的话。割掉。

好痛。

“啪嚓。”

反锁的门把手忽然被转动。

“你在里面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夜汐连忙擦拭掉肌肤表层的血。企图用衣服掩盖问题。

“……”

但陈耀直接把锁芯加热，烧掉。打开门。

白夜汐根本就来不及恢复狼藉的现场。至少便坑里堵塞住的细线，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她解释不了。

“……”

白夜汐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似乎也在发痒，那种丝线不仅是肌肤表层，在身体里也有了。声带也被影响，有问题。

“我其实知道你有问题。就想看看你打算什么时候说……但自残这种习惯，又来了？”

“有没有可能这只是身体恢复的征兆，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

强行被陈耀拽回房间。

真有那种可能吗？

不是的。

白夜汐就短短半小时没管肚子周围长出的细线，那些白色的线便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包裹她整个身体。

她很想守护住拿在手里的发夹，但也一样，被细线缠绕。

对不起。

为什么呢？

明明之前看起来会变得越来越好，甚至还觉得自己比安小姐更漂亮，勉强能配上他。现在呢？

“啪。”

趁陈耀点燃香烟的间隙，白夜汐立马用被子把身体盖住。藏在里面。想逃避。立刻逃走。

点燃香烟。深吸一口气。

身体完全被包裹。成了茧状物体。动不了。而且越来越膨胀，也许到第二天早上，被子就没法遮蔽。

“如果我说，我确定你会恢复，你肯定不信。”

“那这样吧。你就在房间里，等着。”

白夜汐没说话。

想着……

不会的。

已经完了。她能感觉到，原本的身体在消散，分解。知觉在过渡包裹身体的细线组成的新身体上。可以肯定，这就是变成怪物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