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十六凡香，二十四法香

定下功德，左右他等生死的人正是他等的师尊，凶蜈子何康。

其性格正如其名，心性凶残，犹似黑蜈，折在何康手下的弟子已超十指之数。

大师兄唐景辉，作为何康落座黑蜈岭后的首位弟子，统领着黑蜈岭的各方事务，先前那番话语也是存有敲打他的意思。

叶杰掌管养蜈一事，与他掌管杂役一事息息相关。

养蜈养的蜈蚣不是凡虫，是精怪，需要的食物自然不能是凡食。

岭下杂役寻觅精怪的任务正是为此设立，同时那些自然病死的老杂役也是上好的养料。

之前他迫于功德压力，强行逼迫老杂役吞食骨香，期望用数量堆出一位仙家弟子来完成任务，导致提供给叶杰的养蜈养料寥寥无几。

再加上他等与叶杰不对付，不是一路人，故私下里多是克扣杂役寻觅的精怪。

二者相加，叶杰自然无法养出何康定下要求的黑蜈，功德未满下只有死路一条。

‘好死！’

冯德海心头叫好，甚是畅快。

那叶杰妄自尊大，让他吃了数次闭门羹，连带自己的多番示好也是视之无物，偏偏还做着成仙作祖的春秋梦，真当何康凶蜈子的名号是白叫的。

除了一直稳坐大师兄的唐景辉，黑蜈岭门下的弟子就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年的。

岭下新老杂役轮流换，岭上弟子也是轮流死！

至于唐景辉的敲打，多半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不过无关痛痒。

唐景辉垂垂老矣，时日无多，只想着像岭下的老杂役那般，安安稳稳渡过余生。

对于叶杰的死因，唐景辉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将此事上告给何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黑蜈岭门下但凡能瞧出点端倪的弟子，哪个跟何康是一条心？

要不然他等也不会暗中谋划弑师的事情。

至于这新入门的弟子……

冯德海收敛思绪，余光瞥向岳川，‘不说听话，只要识趣就好。’

‘等他知晓黑蜈岭的诸多秘事，其中利害后，想要活命只能跟我等一条心。’

‘要是油盐不进，那就只能成全他去做第二个叶杰！’

…………

岭上西方，一座石屋前。

冯德海指了指石屋，又抬手指向不远处，“这座石屋便是岳师弟以后的住处，至于远处的潮地便是养蜈的蜈场。”

岳川顺着冯德海指向的方向望去，一片潮湿且松散的土地在月光下映入眼中。

土地上多有交错拱洞，一只只通体漆黑，长短不一的蜈蚣出没于拱洞间。

观其模样，与黑蜈吞月图上的黑蜈多有相似。

“那是黑蜈，我黑蜈岭特有的蜈蚣种。”

冯德海目光落在黑蜈上，笑着说道：“据传黑蜈身上流淌着不凡血脉，其始祖乃是一头天生地养的古种，拥有搬山填海的威能。”

“我黑蜈岭修炼的观想图正是临摹黑蜈始祖而来，黑蜈岭三字也是由此得来。”

“往后岳师弟的任务便是培养这些黑蜈。”

“根据师尊要求，岳师弟每年需要培养出一头三环黑蜈，若是功成，自然功德圆满，无灾无害。”

“若是失败，师尊动怒不说，岳师弟怕是还要走上叶师弟的老路——回归香神。”

岳川心头一凛，知晓其中利害。

黑蜈岭作为供奉香神的道场，传扬着诸多关于香神的事迹，其中之一便是回归香神。

回归，回归，尸归大地，魂回香神，意味着这人死的不能再死。

冯德海见状，知道立威效果达到，当即给了颗甜枣，“岳师弟无需太过忧心，有师兄我的帮衬，培养出一头三环黑蜈不是难事。”

“当然，也需要岳师弟多多用心。”

“培养黑蜈，需一养二催三蛊，其中事宜待师弟看过这篇养蜈心得后自然会知晓。”

一张记载养蜈事宜的黄纸从冯德海手中递至岳川手上，同时冯德海话音再启：

“我黑蜈岭不教文字，却有便利捷径。”

“大师兄赐你的凡香有四，分别是米香，明香，衣香，以及字香。”

“米香和明香的作用你已见识，只需一根便能饱腹和照明一月。”

“衣香点燃后，香烟汇聚，化作成衣，是我黑蜈岭弟子统一服饰的来源。”

“字香，其效如名，吞食香气可知晓文字，出口成章，只是三寸长短，却省十年苦读功夫。”

“待岳师弟吞食字香后，自然能看懂这篇养蜈心得。”

“凡香种类诸多，共三十六道，那病香、迷香等等也属凡香一道，在凡香之上则是法香。”

“法香有二十四道，道道玄妙无比，其中之一便是浑黄香。”

“一根浑黄香可燃烧一月，日日吞吐香气，可省数载至十年修炼苦功。”

“所以……”

冯德海顺着话语叮嘱道，

“岳师弟除了要在养蜈一事上心，还要在修炼上下足功夫。”

“毕竟这修炼进度也是要算作另一道功德的。”

“当然，师兄我先前说的话也作数，若是有不懂的地方，或是有师兄我相助的地方，岳师弟大可开口。”

“谢过冯师兄！”

岳川闻言欣喜，随着接触，冯师兄对他的态度越发和善，不下于倾囊相授的虎子哥，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师兄。

当下将心里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冯师兄，倒是有一桩事情要麻烦师兄。”

“何事？你我师兄弟，情同手足，尽管说来。”

冯德海眼中一亮，温和问道。

不怕岳川开口，就怕岳川不识趣，不接受他的一片好意。

“师弟在成为仙家弟子前，多受赵虎五人照顾，想请冯师兄照顾一二。”

“哈哈，我倒以为是什么大事，此事小易尔。”

“倒是那赵虎五人凭着师弟的香火情享福喽，能安安稳稳活到病死了。”

随着豪爽笑音渐消渐远，冯德海的身影在岳川视线中融入夜色。

然后岳川转身踏入石屋，点燃明香。

香烟袅袅升起，光线鱼跃射出，照亮整间石屋。

不待打量石屋，岳川便取出怀中宝珠，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珠面，感受着微凉传来，然后又抬起右手，摸了摸脸颊上的鳃脉，呢喃出既欢喜又后怕的话语：

“好珠子，好玄妙。”

“要不是靠着脸颊上的玄妙，我怕是难以凝实出一寸黄香，恐怕连这岭上的门槛都踏不进。”

“不过现如今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岳川用力攥紧宝珠，眼中迸出不曾有过的野心。

如今成为仙家弟子，还有宝珠相助，此后修炼道路定是一帆风顺。

不仅能成为仙家中的人上人，说不定日后还有希望坐拥一座类似黑蜈岭一般的山岭道场，开宗作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