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世界都想我死！老板 兄弟 家人，无一幸免！

林默不再去看猫眼。

转身，走到客厅中央，在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坐下。

任由外面的砸门声、咒骂声，像潮水一样拍打着他的耳膜。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背脊挺得笔直。

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沉默。

是此刻他唯一能做，也唯一必须做的选择。

外面的人，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骂得更凶了。

但渐渐地，似乎也耗尽了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砸门声稀疏了一些，人群的喧嚣似乎也退去了一点。

也许是警察来了维持秩序，也许是他们骂累了，暂时“中场休息”

就在这时。

林默一直紧握在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不是那种陌生的骚扰号码。

屏幕上跳动着的，是“王总”两个字。

他的顶头上司。

林默看着那两个字，心脏猛地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划开接听键，放到耳边。

“喂，王总。”他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电话那头，是王总那惯有的、略带威严的声音，但此刻，却多了一丝公事公办的冷漠。

“林默啊。”

“你....网上的事情，公司知道了。”

“影响....非常不好。”

“你知道，我们公司注重形象....”

“所以....那个....你明天....不，现在就来公司办下离职手续吧。”

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甚至，连一句象征性的“为什么”都没有问。

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林默拿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他早就预料到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冷酷。

“....好。”许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失业了。

这个他勤勤恳恳工作了三年的地方。

这个他曾经以为可以实现自己价值的地方。

就因为一场莫须有的“网络审判”，轻易地将他抛弃了。

像扔掉一张废纸。

林默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极轻的、自嘲的笑。

第二天。

林默戴上帽子和口罩，趁着清晨楼道里暂时没人，离开了那个已经成为“网暴据点”的出租屋。

他必须去公司，拿回自己仅有的一点私人物品。

走进熟悉的写字楼大厅。

前台小姐看到他，眼神立刻变得惊恐又鄙夷，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走进办公区。

曾经和他称兄道弟、周末一起喝酒撸串的同事们，像是见了鬼一样！

有的，立刻低下头，假装忙碌。

有的，远远地看着他，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厌恶。

“啧，还真敢来啊....”

“脸皮真厚....”

“离他远点，晦气！”

细碎的、恶意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

林默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

桌面上，已经堆放了一些杂物。

显然，在他“出事”后，这里就已经被默认不再属于他了。

他沉默地，将自己那个印着公司Logo的纸箱拿过来，开始收拾东西。

几本书。

一个水杯。

一个用了一半的笔记本。

还有....抽屉里一张他和前同事们的合影。

照片上，他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

现在看来，多么讽刺。

他把照片翻过来，扔进了箱底。

整个过程，没有人上前来和他说一句话。

仿佛他是什么瘟疫，避之唯恐不及。

收拾好东西，他抱着纸箱，走向HR办公室。

签离职文件的时候，HR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他，公事公办地把文件推过来，指着需要签名的地方，全程无交流。

走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

阳光刺眼。

林默抱着纸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却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孤魂野鬼。

他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找到那个备注着“胖子”的名字。

那是他大学最好的哥们儿。

电话拨过去。

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他又发了条微信：“胖子，江湖救急，借我点钱周转一下。”

等了十分钟。

微信提示音响起！

林默心头一喜，赶紧点开！

不是胖子。

是另一个大学同学。

“林默，我刚看到新闻....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以后别联系我了，我老婆不让。”

后面，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被删了。

林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又试着联系了几个以前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结果，如出一辙。

要么不回。

要么，就是几句撇清关系的客套话，然后，拉黑。

树倒猢狲散。

不，他现在连树都算不上。

他是一坨....人人喊打的狗屎。

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家里的号码。

林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

“小默....你....你老实跟妈说，网上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今天....咱家门上....又被人泼了红油漆....还写了好多难听的话....”

“你爸....高血压犯了....刚躺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担忧、焦虑，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他。

林默听着母亲哽咽的声音，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

比失业、被朋友拉黑、被路人指点，更让他难受！

“妈....”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安慰，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能说什么？

说一切都是假的？

说他被冤枉了？

现在这种时候，谁会信？

连累家人....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妈，你别急，照顾好爸。”他的声音沙哑：“我....我没事。那些事....我会处理好的。”

这句“我会处理好”，说得连他自己都没底气。

挂了电话。

林默站在街边，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阳光明明那么好。

他却感觉，浑身冰冷。

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目光。

那些目光里，带着好奇、鄙夷、愤怒。

他低下头，拉了拉帽檐，快步走着。

只想找个没有人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路过一个报刊亭，老板正在看手机短视频，声音外放着：

“....对于这种抛弃病患女友的社会败类，我们必须予以最强烈的谴责....”

林默的脚步，猛地顿住。

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社会性死亡。

原来，是这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