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野火

卡尔站在初具雏形的道路上，晨雾中劳作的号子声此起彼伏。

他望着已经拓宽一倍的碎石路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长爪剑柄。

该去拜访鲁温学士了...

卡尔穿过城堡广场时，一阵嘈杂的议论声引起他的注意。

二十余名身着锦绣的商人正在焦躁地踱步，他们华贵的丝绸外衣在晨光中泛着不自然的亮色。。

听说北境家新开了港口？“

临冬城的盐比君临潘托斯好100倍！“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卡尔低头快步走过，闻到空气中混杂着香水、汗水和贪婪的气息。

一个潘托斯商人正用镶宝石的匕首修剪指甲，金戒指在阳光下刺得人眼花。

当卡尔经过时，商人突然抬头，精明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

“大人！“商人突然用蹩脚的通用语喊道，“听说您需要玻璃器皿？“

卡尔脚步一顿。商人立刻从貂皮包裹中取出一个水晶瓶，瓶壁薄得能看见后面扭曲的人脸。“

里斯顶级工艺，只要——“

“下次。“

卡尔打断他，余光瞥见其他商人像闻见血腥的鲨鱼般聚拢过来。

他加快脚步冲进城堡，将喧嚣关在厚重的橡木门外。

卡尔穿过城堡的石砌拱门时，晨雾还未散尽。

侍卫们的铠甲在薄雾中泛着冷光。

卡尔推开雕花木门时，看见布兰正龇牙咧嘴地坐在诊疗台上，裤腿卷到膝盖，露出擦伤的血痕。

“鲁温学士在配药室，“年长的守卫压低声音，“小少爷又从老奶塔摔下来了。“

学士塔内弥漫着薄荷与苦艾混杂的气息。

鲁温学士银镊子上的棉球沾着深色药液，在男孩伤口上涂抹时引发一阵抽气声。

这次是哪个塔？“卡尔靠在门框上，阳光从他背后投射进来，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

布兰的耳尖瞬间变红：“我...我只是去看筑路的进度！“

鲁温学士的眼镜片闪过一道反光，他不动声色地系好绷带：“下次记得走楼梯，小少爷。“

等布兰拄着临时拐杖逃也似地离开后，卡尔顺手带上门。

卡尔站在学士塔的橡木书架前，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鲁温学士慢吞吞地从书架上取下几本典籍，羊皮封面在移动时扬起细小的尘埃。

“《北境药草图谱》在第三层，“老学士推了推滑落的铜框眼镜，“《基础药剂制备》你还用不着...“

卡尔伸手取下那本边缘泛黄的手抄本，指尖擦过书脊时蹭下一抹青绿色的粉末。

他随手翻开一页，正好是描写薄荷采收的章节，页边还有褪色的批注：“七月晨露未干时最佳“。

“我要去给布兰少爷上课了，“鲁温抱起几本星象书，长袍袖口沾着的药渍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有问题等我回来再...“

话音未落，一片风干的银叶菊标本从书页间飘落。

卡尔弯腰拾起时，耳边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可习得技能：草药学（初级）】

【是否进行学习？】

“学习。“卡尔在心中默念。

书页上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

那些描述药草特征的墨迹化作根须，在纸面上蜿蜒生长。

他看见：

黎明前的采药人佝偻着背，指甲缝里塞满潮湿的泥土。

石臼里碾碎的薄荷叶渗出翡翠色的汁液。

某个深夜，卡尔将发霉的面包屑敷在化脓的伤口上...

他继续翻阅，直到碰落一册蒙尘的《高等炼金术》。

书页摊开的瞬间，泛黄的插图上画着翡翠色的火焰。

某个潦草的批注写道：“野火配方第三十七次改良——切勿用锡器盛放“。

【叮！检测到可学习技能：化学（初级）】

实验室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玻璃曲颈瓶在酒精灯上泛着虹光

硫磺与硝石混合时的刺鼻气味

某次爆炸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飞溅的绿色液体...

卡尔猛地合上书，手背上青筋凸起，你大爷的，我被炸死了。

卡尔合上那本烫金的《高等炼金术》，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那些危险的野火配方暂时压下。

但青霉素...可以试试

他快步穿过城堡回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钱袋。

100枚银币在里面叮当作响，足够购买实验所需的材料了。

“橘子...玻璃瓶...“卡尔喃喃自语，在脑海中列出清单：

橘子（用于培养青霉菌）

玻璃瓶（培养容器）

苏打水（调节PH值）

植物油（分离提纯）

醋（消毒杀菌）

转过街角时，他差点撞上醉醺醺的席恩。

卡尔懒得理会，径直走向市场。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用50枚银币买到了：

3个南方金橘（老板保证容易发霉）

5个透明玻璃瓶

一小包梳打粉

半壶苹果醋

一小罐橄榄油

回到临时家中，卡尔小心地将橘子皮剥开，露出白色的内层。

他用醋擦拭玻璃瓶消毒，然后将橘子切片放入。

“现在，就等霉菌生长了...“卡尔轻声说道，将第一个培养瓶放在阴凉处。

卡尔猛地拍了下额头，手指上还沾着橘子皮的汁液：“该死，温度控制还需要硝石！“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工棚，直奔临冬城的杂货集市。

杂货铺老板听完要求后，挠着秃顶的脑袋：“硝石？那得去马厩墙角刮...“

卡尔眼睛一亮，立即在集市口竖起木牌：

【收购墙霜，一斤一银鹿】

不到半日，几十个贫民抱着装满白色结晶的陶罐在工棚前排起长龙。

卡尔挨个检查，手指捻着那些从地窖、马厩刮来的硝石结晶，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纯度不错。“

卡尔将银币弹给一个满脸煤灰的少年，看着他欢天喜地跑向面包铺。

当最后一个陶罐被搬进院子，卡尔锁上门，开始配置硝酸钾溶液。

卡尔突然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仿佛已经看见：

小指头抽搐的嘴角

老剥皮用刀刮着椅子却不敢发作

瓦里斯的光头上渗出冷汗

“哈...哈哈哈！“

卡尔的笑声惊飞了屋顶的渡鸦。

他拍打着装满硝石的陶罐，粉末在灯光下扬起细小的星河。“

等老子把青霉素量产...“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凑近培养瓶，“见鬼，这霉斑颜色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