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嘴角微微上扬：“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他从车后箱取出几罐喷漆：“用这个，干得快。“
许知意接过喷漆，好奇地问：“你随身带这个？“
“偶尔。“程野没有多解释，但从他熟练的摇漆动作来看，这显然不是第一次。
他们花了整个下午在那面墙上创作。许知意负责主体设计，程野则帮她打下手，偶尔提出建议。令她惊讶的是，程野对色彩和构图有着敏锐的直觉。
“你学过美术？“她忍不住问。
程野摇头：“我妈喜欢画画。“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她走后，我看了很多她的素描本。“
阳光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许知意偷偷观察程野专注的侧脸，发现他笑起来时眼角会有细小的纹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许多。
“完成了！“许知意后退几步，欣赏他们的杰作。整面墙变成了一幅巨大的抽象画，中央是破茧而出的蝴蝶，象征着青春蜕变。
程野点点头：“不错。“
这对许知意来说已经是高度评价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速写本：“作为感谢，我想送你点什么。“
程野挑眉：“什么？“
许知意翻到空白页：“给你画张像。不是学校那种严肃的，就...随意的。“
程野犹豫了一下，最终靠在摩托车旁，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随你。“
许知意快速勾勒起来，铅笔在纸上游走。她画的不只是此刻的程野，还有记忆中弹钢琴的他，雨中闯入画室的他，为她辩护时的他。每一笔都带着这半个月来积攒的观察。
“好了。“她撕下那页纸递给他。
程野接过画，表情变得复杂。纸上不是单一的肖像，而是四个不同状态的他，形成一个动态的整体，角落还写着一行小字：“最孤独的人往往最值得被了解。“
“我不...“他声音有些哑，“我没那么好。“
许知意微笑：“画不会说谎。“
程野沉默了很久，最后小心翼翼地将画折好放进内兜。他走向摩托车，从座位下取出一个小吉他。
“交换。“他坐在一块水泥墩上，调了调弦，“我没什么可送的，只有这个。“
然后他弹唱起来。不是那天在钢琴上的忧伤旋律，而是一首轻快的民谣，歌词关于一个迷路的少年遇见一只知更鸟的故事。他的嗓音比许知意想象的还要好听，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像秋日里温暖的阳光。
许知意坐在他对面，抱着膝盖静静聆听。这一刻，废弃的修车厂变成了世界上最完美的音乐厅，夕阳是灯光，风声是和声。
歌唱完，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舒适的沉默。程野收起吉他，看了看天色：“该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许知意再次环住程野的腰，但这次少了最初的紧张。摩托车穿过暮色中的城市，街灯一盏盏亮起，像是为他们引路的星辰。
在校门口分别时，程野突然说：“明天我会帮你把墙面拍下来，你可以直接打印贴到展板上。“
许知意点头：“谢谢。不只是为这个...是为今天的一切。“
程野看着她，眼神不再像最初那样防备：“许知意。“
“嗯？“
“明天见。“
他转身离去，背影在路灯下拖出长长的影子。许知意站在原地，胸口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温暖。她意识到，今天不仅挽救了艺术节的展板，还意外地收获了某种更珍贵的东西——一个理解的眼神，一段无需言语的默契，或许，是一段友谊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