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冰湖葬刺客（薄冰困敌首，龙魂剑碎寒潭镜）

寒月将冰面照得透亮，秦风策马缓行在冻湖边缘，阿依娜的狐裘兜帽上结满霜花。十丈外，三具匈奴斥候的尸体嵌在冰层里，血色蛛网般蔓延，惊得战马不住喷着白气。

“这湖不对劲。“阿依娜忽然扯住缰绳，“往年此时，赤水河该封冻三尺。“

秦风剑鞘轻叩冰面，裂纹瞬间扩散如闪电。冰层下黑影游弋，竟有数十条铁索纵横交错！他猛然揽住公主腰肢腾空，座下骏马轰然陷落，冰窟中迸出的铁钩将马尸撕成碎片。

“宇文家的猎鲸阵。“阿依娜拔出靴中匕首，“三年前他们用这法子困杀过渤海巨蛟。“

冰面下传来机括转动声，九道铁索破冰而出，锁链末端钢爪泛着幽蓝。秦风脚踏游龙步，剑尖在铁索关节处连点七下，火星四溅中，三条铁索竟相互绞缠坠入冰窟。

“东南方！“公主突然将匕首掷向三十丈外雪丘。刃尖撞上冰棱折射月光，照亮雪堆后潜藏的弩手。秦风袖中铜钱激射，弩手栽倒时触动机括，整个湖面开始震颤。

阿依娜扯断狐裘银扣，裘衣展开竟成丈许伞盖。她拽着秦风跃上伞面，借北风滑向湖心：“冰层最薄处有泉眼，用你的剑气...“

话未说完，泉眼轰然炸开。黑袍刺客踏着浮冰掠来，手中分水刺直取公主咽喉。秦风剑锋插入冰面急停，龙魂剑震起的冰浪将刺客拍入寒潭。血色涌上时，潭底显出更多黑影——竟是用铁链相连的死士！

“闭气！“秦风扯着阿依娜沉入冰窟。水下铁网迎面罩来，网上倒刺挂着森森白骨。公主忽然解开发簪，簪头夜明珠映出网绳缺口。二人堪堪钻过，头顶冰层已被劲弩射成筛子。

阿依娜肺叶将炸时，秦风渡来一口气。龙魂剑劈开头顶冰盖，剑气冲得碎冰如箭雨。刺客头领正要后撤，足下冰面突然塌陷——秦风早算准他落脚处是白天的马蹄印。

“宇文拓许你什么？“剑尖抵着刺客咽喉，“让你用漠北儿郎填这冰窟？“

刺客忽然咧嘴一笑，齿间毒囊破裂。秦风捏住他下巴已迟了，黑血渗进冰缝，竟引得湖底铁索暴动。阿依娜甩出裘伞缠住秦风：“泉眼要炸！“

惊天巨响中，湖心腾起十丈冰柱。秦风借伞绳之力荡向岸边，怀中公主却闷哼一声——三寸冰锥透肩而过。刺客头领在冰柱上狞笑：“公主的血，化冰最快...“

话音未落，龙魂剑已穿透冰柱。秦风腕抖剑旋，百年坚冰竟被绞成霰雪。刺客随冰渣坠地时，喉间插着阿依娜的发簪。

“你的簪子。“秦风撕下内襟为公主包扎。

“送你了。“阿依娜苍白的唇扯出笑，“突狼部规矩，男子收下女子带血的簪...“

破空声打断话语，对岸林间亮起火光。宇文家铁骑玄甲映着月色，为首将领手持丈八蛇矛：“奉旨诛杀逆贼！“

秦风忽然抱起公主跃入未冻的泉眼。寒潭刺骨，阿依娜腕间银铃轻响，引来鱼群扰动水面。追兵在潭边逡巡时，二人从下游冰缝钻出，眼前赫然是冒着热气的盐泉。

“这处暖泉能化去血迹。“阿依娜浸在温泉中，青丝随硫磺气息飘散，“秦镖头不避嫌？“

“某在听风。“秦风剑指东北方，“三十匹快马，半数载着火油。“

子夜时分，宇文家士卒围着暖泉扎营。阿依娜扮作医女混入营中，药囊里雪魄丹化入酒坛。当第一个士卒抽搐倒地时，秦风已斩断所有马缰。

火油罐坠地爆燃，整个营地化作火海。阿依娜立在盐泉岩上，将染血的发簪投入烈焰：“这把火，葬够不够？“

归程时路过冰湖，晨曦将残冰染成金红。秦风忽然剑劈某处冰盖，捞出个鎏金箱子。阿依娜轻抚箱面鹰隼纹：“原来宇文拓找的是父汗的盟约匣...“

冰湖深处传来闷响，最后一根铁索坠入深渊。秦风将匣子抛给公主：“你的镖，成了。“

盐泉蒸腾的白雾里，秦风将盟约匣捆在背上。阿依娜撕下染血的袖口，就着硫磺水清洗肩上伤口：“宇文拓连漠北狼卫都能调遣，这匣子里装的恐怕不止盟约。“

东北方忽然传来鹰唳，三只金雕在雾中盘旋。秦风剑鞘扫过泉边卵石，石子破空击落雕翎箭——箭矢竟是绑着火折子的鸣镝！

“闭气！“阿依娜拽着秦风扑进泉眼。火折子引燃雾中硫磺，爆燃的气浪掀翻追兵。热浪卷着毒烟弥漫，宇文家士卒的玄铁甲被烤得通红，惨叫声中纷纷跳入盐泉。

秦风趁乱跃上岩壁，剑尖挑起燃烧的枯藤。藤蔓坠入下游水潭，冷水遇热石炸起漫天水雾。阿依娜解下银铃急摇，特殊频率的声波震得金雕失控俯冲，利爪撕开敌军旗手面皮。

“东南方断崖！“公主指向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山影，“那里有处鹰巢...“

话未说完，破空声至。秦风挥剑斩落箭雨，虎口震出血丝——这次来的竟是三石强弓！阿依娜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盟约匣鹰隼纹上。机括弹开，匣内滚出颗鸽卵大的鲛珠，幽光照亮崖壁藤蔓后的洞口。

追兵马蹄声迫近，宇文家副将的蛇矛已挑开雾帘。秦风揽住阿依娜腰肢，踏着坠落的箭矢跃向洞口。公主扬手洒出鲛珠粉，荧光沾上来敌铁甲，引得金雕发狂般扑啄。

洞内寒气逼人，秦风剑柄敲击冰壁，回声显示前方有岔路。阿依娜却蹲身摸索地面，指尖掠过某处凸起：“这是突狼部先祖的冰窖，走右边。“

右侧甬道渐宽，冰墙内封着数百年前的古尸。阿依娜突然驻足，盯着某具戴狼首盔的尸骸：“原来父汗说的冰狼卫真的存在...“她腕间银铃轻碰冰壁，机关转动声从深处传来。

宇文家追兵撞进冰窖时，秦风正斩断悬在穹顶的冰柱。千年玄冰轰然坠落，堵死来路。副将挥矛劈冰，却见冰层中渗出黑水——秦风早用龙魂剑在冰里刻出沟槽，灌入温泉硫磺水。

“够他们凿到开春了。“阿依娜轻笑，牵动伤口又蹙起眉头。秦风撕下内襟给她重新包扎，发现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

“箭上有毒？“

“是冰魄砂。“公主扯开衣领，锁骨下青纹如藤蔓蔓延，“需用赤水河底的烈阳石...“

话音未落，冰窖深处传来狼嚎。秦风剑光映亮前方，三十具冰封狼尸竟在缓缓苏醒！阿依娜将鲛珠塞进他手中：“用这个照它们的眼！“

幽光扫过，冰狼动作骤缓。秦风剑劈冰棺，寒气裹着尸毒扑面而来。阿依娜突然抢过鲛珠含入口中，双唇贴住秦风渡气。至阳之气与鲛珠寒光相激，在二人唇齿间炸开气浪，震得冰狼碎成齑粉。

“突狼部秘法...“公主喘息着后退，唇角渗血，“见笑了。“

秦风剑尖挑起落在地上的狼首盔，内侧刻着宇文家族徽：“三百年前，你家祖宗就与中原勾结。“

出洞时夕阳正沉，赤水河映着血光。阿依娜劈开岸边巨石，露出底下赤红矿石。烈阳石入水即沸，蒸汽中她将灼热的石块按在伤口，焦糊味里青纹渐褪。

“秦风！“她突然指着对岸。宇文拓金甲白袍，正在亲手拆卸最后一架床弩。龙魂剑颤鸣着出鞘三寸，却被公主按住：“我要亲手剜出他的心来祭父汗。“

暮色中，秦风解下染血的绷带系在树梢。布条在朔风里猎猎如旗，上书八个殷红大字：恩怨两清，江湖再见。

三日后，玉门关酒肆传闻四起。有人说看见青衣剑客独闯宇文大营，有人说突狼公主阵前斩将。唯有掌柜的注意到，每日清晨柜台上都多块碎银，压着片带霜的桃花瓣——关外哪来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