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也换上了一套简单的白色长袖T恤和灰色运动裤,洗完热水澡后,她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那身简单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她更加纤细,亭亭玉立。

陈野深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走吧,回学校。”

两人退了房,走到旅馆门口。

雨还是稀里哗啦地下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陈野撑开了他买的那把伞,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破店里只剩最后一把伞了……我们就凑合一下打同一把吧。”

林安然觉得有些太巧了,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伞不是很大,两个人想要不被雨淋到,几乎要肩膀挨着肩膀。

林安然很“自觉”地站到了伞底下,几乎是与他肩擦着肩的距离。

她甚至能感觉到男孩身体上那股温温的烫感,他身上的体温甚至还在上升,灼得她脸颊都有些发红。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声音密集,反而衬得伞下这方小小的空间格外安静,甚至他们都能听见彼此有点不太自在的呼吸声。

陈野稍稍侧过身,让自己更靠近伞柄那边一点,几乎是把林安然大半个身子都护在了伞中心的位置。

他此前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竟然能共撑一把伞,走在雨里。

距离如此之近,近到他能闻到她洗完澡后身上那股干净清爽的、带着点沐浴露香味的味道,比刚才在雨里那股潮湿的味道好闻多了。

两人并排走在雨里,朝着学校的方向慢慢走。

谁都没先开口,气氛有点安静,只能听到雨声和脚踩在水洼里的“啪嗒”声。

走了几步,还是陈野没话找话,打破了这有点过分安静的气氛:“那个……不是昨天晚上给你电话,说我妈今早上要来给我们煮饭吗,你猜最后怎么着了?”

林安然似乎也对陈野说的话感兴趣,略略地犹豫了一阵,立马问道:“阿姨怎么了?”

“她今天早上压根没来。”陈野哈哈大笑。

“啊?”

“你猜猜她怎么了?”

“她早上去买菜了,所以来不及过来了?”林安然小声地猜测道。

“她睡过头了!你是不是完全没想到,我妈她就是有这么脱线!”

“那你今天早上不是白起特别了早?”

“也不算白起吧,总之让彤彤这个小家伙吃爽了,她说爸爸煮的煎蛋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那小家伙就是好吃。”听到这里,林安然也笑了起来,雨声似乎都变得悦耳了几分。

“你猜我妈昨天走之前还说了啥?”

“说了她要住哪家酒店,方便你过去找她?”

“no、no、no,她走之前盯着彤彤看了半天,最后居然说‘这丫头长得真好看,就是这发型土了点,改天带她去做个造型’,你敢信?她的关注点好像跟别人永远不一样。要不是我拦着,她估计当场就要掏出手机预约托尼老师了。”

林安然又被逗地一阵阵笑了起来。

不知何时开始,和陈野一起分享这些日常琐碎,会让她觉得新奇和舒服,好像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已经在被雨水一点点冲刷和消融。

“不过说真的,”陈野笑声渐收,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后怕,“昨天我妈突然杀过来,还是把我吓了一跳。彤彤那小丫头,门一开就冲我喊‘爸爸’,还好我反应快,硬是掰扯成她小时候发烧烧坏脑子,才会认错。”

林安然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侧过头看他。

“那你说,阿姨是真的信了还是……?”

“谁知道呢,”陈野耸耸肩,“我妈那脑回路,反正她那儿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估计她自己也琢磨不明白。”

林安然又忍不住笑了,肩膀微微耸动,笑声中带着一丝对这个素未谋面……却显得格外有趣的陈野妈妈的好奇。

一不小心蹭到了陈野的胳膊。

两人都顿了一下,陈野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林安然则飞快地往旁边挪了半步,脸颊又开始发烫。

但没多久她又想起了陈野之前提过的事,笑容淡了不少,轻声问:“陈野……你大伯那边呢?你说他……”

提到大伯,陈野脸上的轻松明显收敛了不少。

“嗯,快了,估计就这两天吧。”

似乎是想打破这短暂的沉闷,陈野又换了个话题,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对了,彤彤那丫头,才去学前班几天,老师昨天就跟我说,她不仅学东西快,还特别会跟小朋友们玩,简直是班里的小明星。”

林安然听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彤彤本来就很聪明。”

那语气,比自己被夸了还要高兴。

看到她这么开心,陈野心里也跟着敞亮了不少。

然而,就在两人聊得正轻松时,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突然从身后急速逼近,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小心!”

几乎是电光火石的一刻,陈野甚至没来得及思考,猛地一转身,将林安然整个人紧紧地卷入了自己的怀里,同时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飞溅起来的水花!

“哗啦——!”

污水狠狠地飞溅了过来,大部分都泼在了陈野的背上和手臂上。

而林安然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脸颊重重地撞上了一个坚实而又温热的胸膛。

耳边全是雨声、摩托车远去的轰鸣声,以及……他胸腔里那狂跳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都在发麻。

那一刻曾经语文课上老师教过“心如擂鼓”这四个字的成语仿佛具象化了,她终于深刻地明白了这四个字的含义,而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了永恒。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她甚至忘了呼吸,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脸颊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而抱着她的陈野,脊背结结实实地承受了那一片污浊的水花冲击。

泥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脖颈流下,浸湿了他刚换上的干净T恤。

直到那辆惹事的摩托车呼啸着远去,消失在雨幕中,陈野才仿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猛地扭过头,对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用尽力气吼了一句:

“我X你大爷,赶着去投胎啊?!”

也许只是一两秒,也许过了很久。

陈野似乎也才从那瞬间的本能反应中回过神来,感觉到那个极软极软的身体就在自己怀里,安静的像一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