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龙焰焚心

张谦被盐纹钉在斑驳的砖墙上时,脊椎处的龙形刺青突然窜起幽蓝火焰。

火舌舔舐过禁军铁甲上的饕餮纹,那些青铜铸造的眼珠竟渗出暗红血珠。

“二十年前的实验体名单...“老尚书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龙爪刺青正顺着脊椎往上攀爬。

周瑶掐诀的指尖微颤,袖口盐晶凝结的锁链突然崩断三节——那些断裂的盐粒在空中凝成孩童手掌的形状。

殷睿的靴底碾碎即将成型的盐手,咳出的血晶在青砖上炸开蛛网状裂痕:“你内衬的腐蚀粉配方,和陈永昌的实验日志完全一致。“他靴尖挑起半片燃烧的官袍残料,布料在盐血浸染下显露出密密麻麻的针孔状符文。

工部库房的雕花窗突然同时炸裂,十七名伪装成禁军的黑衣人破窗而入。

领头的黑衣人袖中青铜片泛着龙鳞纹路,精准嵌入墙角暗格。

周瑶的盐鞭卷住最后一片青铜时,金属表面突然浮出陈婉的胭脂香。

“真正的龙脉实验,是为制造玻璃容器...“黑衣人话音未断,周瑶的盐盾已将他逼至熔炉边缘。

沸腾的铁水映出他脖颈处未擦净的朱砂痣——正是孙毅常戴的护身符位置。

冶炼厂外突然传来车辕断裂的脆响。

刘虎驾驭的十二辆火油罐车撞破围墙,黑市豢养的疯马眼珠泛着与饕餮纹相同的血红色。

殷睿突然将掌心血盐抛向穹顶,三百颗盐粒在火光中凝成巨龙虚影。

“周瑶,接住!“

蓝焰在龙首触及熔炉那刻轰然炸开,漫天飘落的不是灰烬而是孙毅笔迹的密信残页。

周瑶凌空抓住一片燃烧的信纸,火苗舔舐过的字迹渗出盐粒:“...玻璃配方需用龙脉血淬炼...“

张谦突然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嚎叫。

老尚书后背的刺青龙首裂开第三只竖瞳,龙须缠绕的脊椎骨节正在盐晶侵蚀下逐节爆开。

殷睿突然拽着周瑶扑向盐阵中央,先前渗入地缝的盐血此刻正在地底发出雷鸣般的回响。

“他的逆鳞在吸收矿脉!“周瑶的盐鞭绞住龙形刺青的第七节脊椎,鞭梢却突然生出细小的盐花。

那些雪白晶体落地即化作蠕动的盐虫,朝着皇城方向整齐划一地叩首。

殷睿的指尖突然插入张谦后颈的刺青裂缝,挖出的盐晶里封存着半片琉璃眼睑。

当他将这片琉璃按进熔炉铁水时,沸腾的金属表面浮现出陈永昌年轻时的面容——与陈婉眉心的胭脂痣分毫不差。

“难怪要养二十年。“殷睿冷笑捏碎开始融化的琉璃,飞溅的液体在空中凝成三百根盐针,将挣扎的龙形刺青重新钉回张谦体内。

老尚书干瘪的皮肤下突然鼓起数十个游走的肿块,每个肿块都呈现出孩童蜷缩的形态。

周瑶突然割破掌心将血盐洒向地缝,轰鸣的矿脉声里夹杂着清脆的琉璃碎裂音。

她染血的靴底碾过张谦掉落的第一节脊椎骨,骨缝里渗出的盐液正拼出半张实验体名单——首行赫然是孙毅的生辰八字。

当最后一道盐纹锁住龙首竖瞳时,张谦后背的刺青突然褪去所有颜色。

然而在众人松气的刹那,那些看似消散的龙鳞纹路正在皮下重新排列组合,隐约形成更复杂的星图纹样。

殷睿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见老尚书碎裂的乌纱残片中,有片盐粒拼出的蛇形符文正悄悄游向陈婉所在的西市方向。

(接续)

张谦喉间翻涌的腥气骤然化作金红火焰,后背刺青裂开的竖瞳里迸出半截扭曲符文。

周瑶旋身掷出的盐刃破空而至,霜色刀刃将那句“龙脉宿主必须“生生钉进砖墙裂缝。

“陈永昌在盐难中筛选的,可不只是实验体。“殷睿五指扣住熔炉边缘,沸腾的铁水表面浮起细碎的玻璃结晶。

那些棱角分明的晶体折射出十七道虚影,每道虚影都在重复着不同年份的制盐手法。

冶炼厂东南角的盐阵突然坍缩成漩涡,刘虎驾驭的疯马前蹄刚沾到盐晶,鬃毛便燃起幽蓝火焰。

黑市头目仓皇滚落车辕的刹那,十二辆火油罐车被地底窜出的盐纹巨龙绞成齑粉——那些飘散的桐油竟在龙须扫过时凝成细密的盐粒暴雨。

“大人小心!“陈婉的惊呼裹着胭脂香破开烟尘。

她绣鞋尖踢起的青砖碎块精准撞偏盐雨轨迹,飞溅的盐粒却在触碰到周瑶袖摆时骤然软化。

殷睿余光瞥见那女子耳坠晃动的频率,与熔炉里结晶生长的波纹完全同步。

张谦干瘪的躯体突然弹起,官袍碎片下裸露的脊骨正将满地盐晶吸成灰白色。

老尚书第三根肋骨折断的脆响中,周瑶手臂的灼伤突然蔓延出枝状纹路——那些青铜片镶嵌的龙鳞纹竟在她肌肤上咬出细密血珠。

“接着!“殷睿甩出的半截盐鞭缠住即将坠入熔炉的密信,燃烧的信纸在高温中显出新字迹。

孙毅特有的瘦金体正在火焰里重组:“...龙脉血淬火时,需混入三皇子生辰时的雪盐...“

禁军统领踹开密档室大门的瞬间,张谦后背的刺青突然剥离皮肤。

悬浮空中的龙纹与周瑶滴落的血珠相撞,竟在青铜片上蚀刻出工部二十年来的暗账目录。

殷睿的靴底碾过正在风化的官袍灰烬,盐晶裹挟的夜风里传来陈婉袖中胭脂盒的咔嗒声。

“孙顾问的字迹倒是比活人诚实。“周瑶染血的指尖划过熔炉表面,玻璃结晶突然映出孙毅在黑市赌坊押注的画面。

赌桌中央的琉璃盏里,分明泡着半枚带有龙鳞纹的胎儿指骨。

殷睿突然扯开领口将掌心血抹在熔炉边缘,沸腾的金属液面顿时凝成镜面。

镜中倒映的陈永昌实验日志正在重组,泛黄的纸页间不断渗出带着咸味的血珠——那些血珠落地的轨迹,竟与陈婉今日发髻间的珍珠步摇走向完全吻合。

“该收网了。“三皇子轻笑抬脚跺碎地砖,蛰伏的盐纹巨龙突然从地底冲天而起。

龙须卷住的十七名黑衣人同时发出惨叫,他们后颈浮现的刺青残片正拼成完整的工部库房地图。

当最后一片青铜符文嵌入墙角暗格,周瑶手臂的灼伤突然蔓过肘关节。

她咬牙扯断一截发带缠住小臂时,没注意到坠落的盐粒正在青砖上拼出半句卦辞——那泛着蓝焰的卦象,分明与陈婉昨夜在占星台烧掉的龟甲裂纹如出一辙。

熔炉里的玻璃结晶在爆炸前刹那凝成伞状穹顶,纷扬落下的盐雪中,殷睿拾起片沾着龙鳞纹的琉璃。

透光的材质里封印着二十年前盐难现场的残影,陈永昌手中抱着的女婴襁褓上,正绣着周氏商号初代掌印的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