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盐火迷情

盐池边缘的蓝焰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殷睿指节抵着青砖裂缝渗出的盐卤,突然拽过周瑶的披帛捂住口鼻:“闭气!”

西南角晾盐架毫无征兆地坍塌,上百斤粗盐瀑布般倾泻。

王忠抄起铁锨要铲沙土覆盖,却被殷睿踩着锨头压回地面:“盐粒摩擦起电时,铁器就是引雷针。”他话音未落,盐堆里爆开的蓝色电弧已经舔上青铜秤砣。

“三皇子连天雷都能算准?”李承阴恻恻的声音从盐垛后传来,手中账册哗啦作响,“只是这霹雳手段,倒比陈永昌当年......”

殷睿突然抓起盐铲捅穿盐垛,铲尖堪堪停在李承喉结半寸处。

簌簌落下的盐粒里,他沾着血渍的睫毛忽闪:“大人不妨闻闻,这雷火里可掺着户部特供硝石的味道?”

周瑶突然扯开殷睿的束腰,镶玉革带落地时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她指尖拂过内衬暗纹,突然将整条革带浸入卤水池:“硫磺浸过的鳄鱼皮,遇水则胀——李大人要不要试试这证物捆人的松紧?”

盐池突然传来冰层开裂声,殷睿转身时后颈暴起青筋。

他徒手抓住飞溅的盐晶,掌心血珠滴在盐块上竟凝成赤色冰棱:“赵掌柜的私盐窖藏三年,倒是养出会咬人的盐虫了。”

二十步开外,赵恒的黑衣人正用铜管朝盐池吹入暗红色粉末。

王忠抡起盐耙要砸,殷睿却将周瑶的翡翠耳坠弹进铜管。

耳坠碎片在管中炸开的瞬间,半池盐水突然腾起三丈高的冰幕。

“冰蚕王卵遇硝则凝。”殷睿抹去嘴角血渍,五指突然扣住周瑶正要收回的腕子,“周姑娘方才扯我腰带的力道,倒比上元夜踹翻糖人摊时还要凶悍三分。”

周瑶正要反唇相讥,突然瞥见他锁骨下方蠕动的鳞状纹路。

那些血纹正顺着汗液攀爬,在她指尖碰触的刹那突然结成霜花图案——正是陈家盐引密符的变体。

“你故意让冰蚕......”她话音被突如其来的热浪打断。

李承竟将整本账册抛入东侧盐灶,账页间飘落的金箔遇火即燃,眼看要引燃堆在角落的芒硝。

殷睿突然扯断周瑶的珍珠璎珞,朝火中掷出七颗浑圆南珠。

珠串在半空突然迸发幽蓝冷光,将燃烧的金箔冻成冰片簌簌坠落。

他贴着周瑶汗湿的鬓角低笑:“这可是用姑娘妆奁里的宝贝换的救命时机。”

盐池西侧突然传来木板断裂声,周远举着琉璃镜疾步而来。

镜面折射的月光扫过殷睿瞳孔时,竟映出与冰莲花徽记完全相同的纹路。

老商人突然踉跄着抓住女儿胳膊:“瑶儿,他眼中蓝光......和你娘临终前......“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殷睿袖中抖落的盐粒在空中凝成九宫格图案。

他拽着周瑶跃上晾盐架,在她耳边快速低语:“令堂绘制的盐脉图缺了最后一笔,烦请姑娘在我背上补完。”

周瑶的银针刚刺破他后颈皮肤,针尖突然吸附着血珠自动游走。

当盐脉全图在殷睿背上显现时,所有晾盐架同时转向正北,盐池底部传出沉闷的机关咬合声。

王忠突然指着池底惊叫:“盐卤在结血痂!”只见暗红色结晶正沿着池壁蔓延,渐渐凝成二十年前陈永昌自焚时的火焰形状。

殷睿却抓起周瑶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姑娘可摸到?这枚活体盐引跳动的节奏,正与令堂遗留的盐脉图同频。”

子时的更鼓声中,周瑶突然将殷睿推倒在盐堆上。

她拔下金簪挑开他腰间的鲛绡荷包,一小块带着牙印的琥珀滚落出来——那里面封存的,赫然是她五岁时丢失的乳牙。

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周瑶的指甲几乎掐进殷睿颈间的皮肉。

那些血色霜花在他锁骨下诡异地蠕动,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在盐脉图上画的诅咒图腾。

“五岁生辰那夜,陈永昌的马车碾碎了我娘的盐引玉佩。”周瑶的银针在殷睿喉结压出血珠,“你身上怎会有他的冰莲印?”

殷睿突然翻身将她抵在盐晶砌成的矮柜上,暗格里滚出二十年前的账本。

发黄的纸页间夹着半块火盐,在他体温下泛出幽蓝:“当年西域商队运的可不是粗盐,而是能烧穿龙脉的——”

破空声骤然撕裂窗纸。

殷睿揽着周瑶的腰旋身躲过三支毒箭,箭簇钉入账本竟燃起青烟。

窗外传来赵恒阴冷的笑:“三皇子可识得这磷火淬的箭?与您当年送陈永昌上路时用的......”

“闭嘴!”周瑶突然甩出银针,针尖穿透窗纸正中外墙的铜制更漏。

冻结的盐水顺着针尾倒流,在月光下凝成冰网罩住偷袭者。

殷睿趁势扯断她发间金链,十二颗镂空金珠裹着盐粒射向暗处,爆开的冰雾里传来重物坠地声。

李承踹开密室门时,正撞见殷睿染血的指尖抚过周瑶颈侧。

蓝血渗入她银线绣的莲花纹,竟让衣料上的盐晶刺绣活过来般游走:“周姑娘可知,令堂改良的晒盐法需要活人血引?”

“妖言惑众!”李承将寒盐罐砸在案上,盐粒遇血瞬间凝成冰刃,“这种会噬主的妖盐也配进贡?”

殷睿突然抓起周瑶的手按在自己伤口。

蓝血顺着交握的指尖滴入盐罐,原本灰白的盐粒突然泛起珍珠光泽,在月光下析出细雪般的结晶。“真正的寒盐遇血则化,遇毒则凝。”他蘸着血盐在桌面画出盐脉图,“李大人不妨尝尝这能解百毒的滋味?”暗处突然传来机关转动声。

王忠举着带血的密信踉跄而入:“主子,西厢房的暗桩死了!

他怀里......”话未说完,染血的绢帛突然被殷睿的蓝血浸透,浮现出龙形暗纹。

周远突然抢过密信对着月光,声音发抖:“这血书用的墨...是瑶儿娘亲特制的火盐墨!”老商人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殷睿,“你究竟是不是陈永昌培养的......”

屋顶突然炸开巨响,陈永昌的黑影在瓦砾间一闪而逝。

殷睿甩出周瑶的金簪钉住飘落的衣角,布料上赫然绣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冰莲纹。

密室里突然灌入咸涩的夜风,装着寒盐的陶罐在案几上发出嗡鸣,仿佛在应和远方潮汐。

“明日朝会,本王会亲自呈上寒盐。”殷睿将染血的盐罐推到李承面前,罐底冰晶不知何时已凝成小剑形状,“只是李大人要当心——”他指尖轻叩罐身,“这盐啊,最会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