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抱紧大腿

王朝规定武人品级，一定程度上方便了管理和调配，这套体系并非韩照雪所言一般一无是处，起码一品和九品，这种如隔天堑的差距能一眼认清。

越境杀敌者凤毛麟角，若非阴狠手辣、心思龌龊的卑鄙之徒，也就只有那些天赋卓绝、颇具热血的天骄才能做到。

更令陈轩禾在意的是，江湖侠女，孤身一人闯荡，最多也就与人狭路相逢，一般不会用到“沙场”之类的措辞。

加之韩照雪四处游历，身旁还有家中长辈暗中保护，甚至不惜动用妖鬼来配合“磨炼”，可见她身份尊贵和所受溺爱之深。

陈轩禾暗想，这位韩姑娘多半是将门之后，并且其父官职品阶只高不低。

啪！

沉思之际，陈轩禾的肩膀被轻拍了一下。

“不要灰心丧气，万事总有转机嘛。”

一抬头，便是韩照雪嫣然无方的笑靥。

“对了，你还是不要喊我师父了，家传枪法本姑娘都打算丢出去，要是听你喊上瘾，真怕欠了你的，回头就上道门给你讨丹药去了。”

“那要喊什么？”

“姑娘啥的，或者直呼名讳，随你便了，没那么矫情！”

“韩将军。”

“咳咳咳···”韩照雪似是被口水呛了下，匪夷所思地凝视着陈轩禾，“怎么突然这么喊了？”

“方才在天域山，见姑娘出手潇洒利落、英姿飒爽，故情不自禁···”

做花草生意这么多年，同县城的富豪乡绅来往多了，陈轩禾与人交往总是下意识找寻最合适得体的措辞，这次也不例外。

“嗯嘛···你硬是要这么喊的话，那本姑娘也不好说什么···”

韩照雪左手抓在右臂，手指轻颤，又将头悄悄一撇，偷偷鼓了下腮帮。

虽做的小心，可小动作都被陈轩禾看在眼中。

这位姑娘，有些好懂啊···

“那就教你几招。”

“先耍一套给你看看！”

韩照雪右手探向立心园，依靠桌旁的长枪急速飞出，眨眼落于她的手中。

接着她便身躯下压，把控重心，一枪刺出，力达枪尖。

然后变为一挑、一劈、一扫，挥的柳树旁烟尘四起。

一套下来，枪随身走，身随步变，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怎么样，帅吧？”

啪啪啪！

陈轩禾很识趣地鼓掌撑场。

“哼哼~”

韩照雪将枪一甩，丢在了陈轩禾的手中。

枪杆是紫青色，握在手中干硬发凉。

“玄朝枪法流派众多，除了韩家枪，还有杨家枪、岳家枪、少林枪···流派不同，但都起于一种核心套路，我先教你如何握枪。”

韩照雪跳至陈轩禾身后，耐心指点。

持枪，右手握枪杆根部，左手握枪杆中段，虎口朝枪尖方向，保持灵活稳固。

从身法上讲，双脚开立，与肩同宽，重心下沉，挺腰含胸，目视前方。

“你身上怎么有股梅花香？”

清幽淡雅，暗香浮动。

韩照雪教枪的心思都被搅动了。

“大概园内花草同那胭脂水粉一般，接触多了便有体香了，一些姑娘家家不也如此？”

“原来如此，本姑娘倒没有涂脂抹粉。”

韩照雪收回心神，继续讲道：“以腰为轴，力从地起，通过拧腰转胯，将气力传至枪尖。出力的功夫讲究一个‘寸劲’，要快狠准···”

“枪扎一条线，有去如箭之威。”

陈轩禾闻声照做。

生平第一次持枪，总感觉没有握住刀剑来的干脆利落，不过“一寸长一寸强”，距离滋生的安全感倒是十分充足。

几次持枪刺下来，陈轩禾顿感手臂酸痛。

要论脚力，这些年来他反复出入天域山，勉强可以过关，臂膀和腰肢的气力就完全不行了。

二十年来，陈轩禾提的最多的无非是花肥和鱼篓子。

“嘿~”

韩照雪教了点基础，便依靠柳树坐下，双手捧腮，看得津津有味。

只见陈轩禾动作僵硬呆笨，手臂发颤，汗流浃背，白衣粘附在身，凸显出有些瘦削的身子···

“为什么想学武啊？”韩照雪问道。

陈轩禾借着回答的功夫，刚好停下喘口气。

他回头看了眼立心园，发现梨花娘娘还在不急不慢地吃着鱼肉粥，这才回答道：“前段时间遭逢变故，总觉得心有余悸。”

“有那只狸奴在，中三品以下的武人都伤不了你。”

“那要是遇见一二品的高手呢，遇见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对梨花娘娘喊打喊杀的武人呢？”陈轩禾反问道。

“嗯？”韩照雪端详眼前人良久，舒心一笑。

“想不到你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居然为了一只狸奴甘愿做到这种份上。”

“居安思危总归是好事。”陈轩禾笑道。

除了上述原因，他更怕又遇见乱人心智的黑草，借助心园可以拔除黑草迷乱疯狂的本质，可在黑草污染的武人面前，自己就是一只可供随手提溜的鸡崽儿。

经过韩照雪这么一问，陈轩禾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想要补全“命功”缺陷，需要洗经伐髓的丹药，需要外出求人，如此一来就可能被黑草盯上，那种拥有自我意识的污染物，缠住了上品武人，会轻易杀了自己。

心园由荒土晋升苗圃，一定意义上又需黑草作为肥料，为了摸清心园进阶的法则，绕不过这些诡物···

“继续待在立心园，老天爷不会追着喂饭，富贵险中求，不如出去走一走，除了梨花娘娘，最好能再雇佣一位好用的打手···”

“嗯——”陈轩禾上下打量着韩照雪。

“怎么了，你的眼神怪怪的？”红衣姑娘疑惑道。

“韩将军浪迹江湖，快意恩仇，需不需要一位牵马的小厮？你想啊，那些潇洒倜傥的侠士，也会有牵马的，侍剑的，提枪的···”

“你想跟我走，那结伴游历即可，为何要自降身份？”

“因为，不自信。”

“诶？唉~”韩照雪长叹一口气，回忆了一下来时路上的风餐露宿，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除了鱼肉粥，还会做什么？”

“山鸡，野兔，鱼，野菜，地皮···都可以。”

“都是路上能见到的啊···”韩照雪喃喃道。

“都是路上能见到的。”

“你故意这么说的？”

“是，因为不自信。”

“你这厮···”

“在呢，将军。”

“···”

韩照雪无奈摇头苦笑，双手一叉腰，笑道：“怕了你了，本姑娘就准你一起啦！是结伴游历，不用你鞍前马后，要是露宿荒野，能准备可口的吃食就好了。”

“不过你要等我几天，本姑娘的盘缠用光了，需要先去县内谋点生计。”

陈轩禾摇头道：“这倒不用担心，立心园要关停，园子内的花花草草都要卖出去，在下的花草很抢手，比市价高出一倍都会遭人疯抢，路上盘缠自有着落。”

“这样会不会有失公平？”

“无妨，要不在下不自信。”

“那成交。”

“还请将军多多指教。”陈轩禾拱手作揖。

如此一来，外出远行的护卫就找好了，当然，除了韩照雪，还有潜藏在暗处的，这位将门之后的贴身护卫，那才是大头。

立心园外一里开外，三个武人正低头啃着干粮。

那胖子看了眼旁边，发现头儿正咬牙切齿。

“老大，你怎么吃起来这么狰狞啊？要蘸酱吗？”

“不用！我只是莫名其妙就感到一阵恼怒，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