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盛夏。
警局里,声音嘈杂,打扮浮夸的男男女女从被带进门时,就一直在争吵,没有停歇。
角落里的人与他们形成对比,安安静静的靠在墙壁上,小脸上化着浓妆,身上则是一件短款小吊带和热裤。
看起来凉快的漏风,一弯腰风光尽显。
但比起那些人,她这已经算是保守的了,至少看起来,没什么不妥,该拦着的都藏在布料底下。
一老警察走了进来,里面的人还在吵,当没看见人似的。
老警察吼一声,“安静,当这是你们家呢!”
黄毛绿毛红毛聚集在一堆,像调色盘一样,这一吼倒是让他们声音瞬间小了很多。
老警察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谁是许愿?外面有人来接。”
角落里的女生把视线移了过来,表情平静,“我。”
“你可以出去了。”
许愿也不迟疑,往门外走去。
外面夜色渐浓,温度虽是下降了不少,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白天的闷热。
警局门口,黑色的车身旁立着一个挺拔清隽的身影。
路边昏暗的光线笼罩在男人的肩头,可以清晰看到男人优越的五官,在寒冷夜色中显得清冷孤傲。
许愿走过去的这几分钟,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哄合适。
真到面前的时候,一个字都没憋出来,低着头安静如鸡。
时霰垂眸,视线落在她扎的复杂花辫上,嗓音冷淡,“真能作。”
这话一出,原本安静如鸡的许愿咻的抬头,瞬间炸毛,“我又没让你来接。”
她要气死了,原本想哄的心思冲散的干净。
时霰淡淡的看她一眼,没打算跟她争吵,绕过车身上了驾驶座。
留下炸毛的许愿站在那未动。
车窗被放下,时霰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上车,回家。”
“不回。”
许愿赌气的回,小脸气鼓鼓的。
时霰偏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透着深沉,薄唇勾了勾,语气阴森森的。
“我数三下,不上来你就住在警局得了。”
许愿瞥他一眼,转过身去,给他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步伐坚定的往警局里走。
边走边骂。
臭时霰,一张臭脸摆给谁看。
床上都没个好脸色。
白让他享受了。
混蛋。
走到一半,正骂得起劲,身子忽然腾空而起,吓得她噤了声。
清冽的薄荷味把她包围,人稳稳的靠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
仰头还是那张又帅又臭的脸,她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时霰线条流畅的下颔。
许愿也不挣扎,被他放到副驾驶座位里,安全带落扣的声音响起。
接着,他在驾驶座里落座,车里一时安静无声。
默了很久,许愿有点坐立不安,屁股小幅度的调整了一下位置。
旁边冷冽的声音撞进她的耳朵。
“不是说在家睡觉吗,什么时候警局成你家了?”
许愿心虚了俩秒,偏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喊人查一下就知道的事情,再说也没什么意义,抓都抓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时霰心里跟明镜似的,瞥她一眼,勾了勾嘴角,“做错事就得接受惩罚。”
车里只开了车顶的一盏小灯用来照亮,白炽的光线打在许愿的脸上,妆容精致服帖,唇瓣上水润红艳,发出的声音弱弱的。
“可是我们要离婚了呀!”
她知道他说的惩罚是什么。
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许愿觉得尴尬,把视线放在窗外。
车子缓缓开动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回应,“我还没同意。”
“噢。”
许愿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一句。
窗外的风景在她的眼里一闪而过,街道上没什么人,冷清又寂寥。
思绪飘的很远。
他们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不过虽是从小认识,但有着三岁年龄差,总不太对付。
小时候许愿特别闹腾,时霰又是个沉闷的性子,俩个人永远都是一个话说不完,一个没有话说。
在许愿心里,时霰根本不会喜欢她,而她,也没想过会跟他结婚。
但结果往往出人意料,他们俩就是结婚了,而且已经结婚俩年了。
成年人的世界说复杂也不复杂,大多讲究一个利益。
所以,俩个人的结婚原因也很俗气,联姻。
时家作为四大世家之首,可选择的联姻对象不少,但不知为何选了许家,许家作为四大世家之末,势头远不如其他世家,所以这场联姻对许家来说是好事,俩家捆绑在一起,可以利益最大化。
许愿想拒绝都没有理由,说不喜欢吗?可惜爱情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许家旁支蠢蠢欲动,似乎只要许愿不嫁,他们连夜可以把自己的女儿送过去。
所以许诚把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没有犹豫就同意了,能给许家带来好处,她没必要拒绝。
况且,在所有人眼里,她嫁给时霰,不亏。
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
可以说时霰除了脾气差了点,没什么缺点,不考虑感情因素,许愿对他是很满意的。
尽管如此,也还是快走到离婚这一步了。
许愿暗叹一口气。
车子稳稳停在荔湾,这里是一幢独栋海景别墅,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后面环山,前面环海。
许愿解开安全带,车内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安静。
是时霰的手机响,许愿动作停顿下来,想着等他一下。
“你先上去,不用等我。”
时霰捞过一旁的手机,朝她说了一句,迟迟没接电话。
许愿知道,这是要避开她,也不多做停留,推开车门就往电梯走。
直到电梯门合上,时霰才缓缓接通电话。
“什么事?”
那头的秦特助听这语气,愣了一下,才开口,“没什么,总裁,这边的收尾工作都做好了,明天可以回S市了。”
“嗯,记得把我让你买的礼物带上。”
秦侪应了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车里,时霰打开车窗透气,夜里的风吹进车里带着一丝凉爽。
他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假寐,眉眼之间尽显疲态。
从接到江岸的电话到现在,他还没有休息过,连续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回来捞这个见义勇为把自己弄到警局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