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制服

李楚踏入竹林,夜色瞬间变得浓稠,白日里还能透过的些许光线,此刻被密不透风的竹叶彻底遮蔽。

举目四望,唯有前方几盏红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风声穿梭竹叶间,李楚微微皱眉,这妖物的气息实在污浊不堪,带着浓重的腐朽和邪气,绝非善类。

他屏住呼吸,运转体内真气,灵觉如同触角般向四周延伸,捕捉着空气中妖气的流动轨迹。

红灯笼的光芒在前方摇曳,指引着方向,也照亮了地面。腐叶堆积如山,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令人不安的闷响。

李楚放缓脚步,身形融入夜色,越往深处走,妖气越发浓郁,那股“咯吱咯吱”的声音也愈发清晰,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

李楚缓缓拨开眼前的竹枝,借着一盏红灯笼微弱的光芒,终于看清了“咯吱咯吱”声的来源。

那巨大的狸猫,正蹲踞在一片空地上,背对着李楚,津津有味地啃食着什么。地上散落着一些骨骼残渣,以及一些带着血迹的破布,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李楚眼神一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意。虽然尚不清楚这狸猫啃食的是什么,但从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地上的残渣来看,绝非善物。

他不再犹豫,手腕一抖,腰间桃木剑已然出鞘,剑身之上,符箓流转着淡淡的光芒。他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直扑那巨大的狸猫。破空声响起,剑锋直指狸猫的后背。

狸猫的感官也极为敏锐,几乎在李楚身形暴起的同时,它就察觉到了背后的危险。臃肿的身躯猛地一扭,发出“呜嗷”一声怪叫,利爪猛地向后抓来,想要阻挡李楚的攻击。

然而,它的速度在李楚面前,却显得迟缓而笨拙。李楚身形一晃,轻松避开狸猫的利爪,剑锋如同闪电般划过,精准地刺中了狸猫的后腿。

“噗嗤——!”一声闷响,桃木剑轻易地刺破了狸猫厚厚的皮毛,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棕灰色的毛发。

“嗷呜——!!!”狸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猛地跳了起来,疼得在地上连连打滚,腥臭的涎液四处飞溅,腐蚀得地面冒起阵阵白烟。

“哇呜呜呜!疼疼疼!好疼啊!”巨大的狸猫,声音都带着哭腔,哪里还有之前的吓人模样,“大仙饶命!不要打了!疼死啦!”

它慌忙转过头,看到手持桃木剑的李楚,眼神里的凶狠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恐。

它圆滚滚的身子努力地往前挪,想要离李楚更近一些,“那个…大仙…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我真的不是坏妖怪!我…就是…就是有点贪玩啦!”

它委屈巴巴地眨巴着浑浊的小眼睛,“看到那些小娃娃…嗯…就是觉得他们跑来跑去的好好玩,就想…就想跟他们玩玩嘛!真的没有想要吃他们!我发誓!我从来没吃过小孩!”

狸猫急忙举起毛茸茸的爪子,像是要发誓一样,“那个…红灯笼…嗯…是村里人点的啦!不是我点的!我只是…只是觉得红红的,亮亮的,好奇嘛!就…就跑过来看看!”

它越说越小声,声音里都带着哽咽,“大仙…你…你不要生气啦!我…我保证以后都不敢了!再也不敢吓唬小娃娃了!我…我可以给你道歉!给你鞠躬!呜呜呜…真的好疼…”说着,它还真的笨拙地想要弯腰鞠躬,结果圆滚滚的身子差点没翻过去。

李楚看着眼前这只巨大的狸猫,刚才还凶神恶煞,现在却哭唧唧地求饶,那委屈的小模样,配上它臃肿的身材,竟然还真有那么一丝…呆萌?

他收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看着这只巨大的狸猫,语气稍缓和了一些:“你是说,你只是贪玩,吓唬孩子?”

“嗯嗯嗯!”狸猫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真的真的!我就是贪玩!我保证!我可以发誓!我用我的…我的尾巴发誓!如果我说谎,就让我的尾巴…就让我的尾巴…掉毛!对!掉光毛!”

它着急忙慌地发着誓,好像掉毛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贫道是一个游历道士。”李楚缓缓说道,“看你修行不易,今日便给你一个机会。我要把你暂时关起来,然后去村寨里看看,确认那些孩子都没事,村民们也没被你吓到。如果一切安好…贫道就放你出来,让你继续在这里玩…呃,修行。”

“真的吗?!”狸猫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会放我出来吗?!”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以为这次要完蛋了,没想到这个道士竟然这么好说话!

“贫道一言九鼎。”李楚淡淡道。

“太好啦太好啦!”狸猫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谢谢大仙!谢谢大仙!大仙你真是个好人!不,好道士!我保证乖乖听话!你关我多久都可以!只要最后能放我出来就好!”

它憨憨地笑着,露出了满嘴尖牙,虽然还是有点吓人,但此刻看起来,却莫名地有点…傻气?

李楚见状,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指尖灵力涌动,符箓之上瞬间亮起一道金光。“贫道暂且以符箓镇压你的妖力,你若敢有异动,休怪贫道剑下无情!”

李楚说着,屈指一弹,黄符化作一道金光,瞬间没入狸猫的体内。

就在符箓没入的刹那,奇异的变化发生了。原本还庞大如小牛犊般的狸猫,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缩小。

臃肿的身躯变得流畅起来,纠结的棕灰色毛发也变得柔顺光亮。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原本巨大的狸猫,竟然变成了一只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小猫!

这小猫咪通体棕灰色,圆滚滚的,尾巴蓬松而柔软,一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也变得清澈明亮,水汪汪的,充满了无辜。

它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李楚,小小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发出细细的“呜呜”声,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凶恶和呆傻,简直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萌物。

“仙长…仙长…”小猫咪用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我感觉身上…好像轻了好多…”它伸出粉嫩的小爪子,疑惑地挠了挠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发生了什么。

“嗯,妖力已被镇压,你暂时变回了原形。”李楚淡淡解释了一句,目光依旧平静,并没有因为狸猫变小而放松警惕。

“记住你刚才所说的话,贫道要去村寨查探,你就在这里乖乖等候,若是敢逃,或是耍什么花招,贫道定不轻饶。”

小猫咪连忙点头,毛茸茸的小脑袋点的飞快,“嗯嗯嗯!我保证!我保证乖乖的!仙长放心去吧!我绝对不会跑的!”它乖巧地趴在地上,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温顺极了。

李楚看了小猫咪一眼,确认它此刻确实毫无威胁,这才收回桃木剑,转身朝着竹林外走去。他要尽快赶到村寨,确认孩子们的安全,以及这狸猫…或者现在应该叫小猫咪,是否真的如它所说,只是“吓唬”人而已。

夜风吹拂,竹林深处,红灯笼依旧摇曳,映照着那只小小的猫咪,孤零零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