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选择

太阳西斜，微风拂过，身上还有些凉意，秦可与瞿二婶他们告别。

瞿二婶手里拿着个帆布包，里头装了面饼，还有煮好的鸡蛋，鸡蛋是李敏趁着秦可帮栓子时回家煮的，一共二十个。

还有另一份钱，这钱是曹玉林跟李敏的，他们也想表达对秦可的感激。

除了面饼，鸡蛋跟钱外，还有两瓶咸菜，一瓶是萝卜干，一瓶辣椒酱，都是瞿二婶自己做的。

瞿二婶不由分说地将帆布包塞到秦可手里，“丫头，都耽搁你大半天了，你肯定是饿了，脸都白了，路上把饼跟鸡蛋吃了，听话。”

虽然觉得可能会冒犯秦可，瞿二婶已经将秦可当成自己晚辈了，她心疼地摸了一下秦可的手背，她的手背一阵冰凉。

她听说大师帮人也要承担因果的，她恐怕是拿自己的身体健康救人。

秦可也确实饿了，她将帆布包递给张发展，与瞿二婶道了谢，就让张发展推着车，准备离开。

瞿二婶一家三口目送秦可离开。

一直等在这里的几个村民也有想上前，却被瞿二婶拦住，瞿二婶小声跟他们说：“我是有大师的地址，可大师说了只给有缘人算命，我也不能随便把大师家住哪告诉你们，等下回吧，我问问大师。”

几人再想找秦可也没办法。

不过等张发展带着秦可快要离开曹家村时，身后还是传来跑步声。

跟上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也是刚才一直等在旁边的其中一人。

这女人身穿深灰色粗棉布褂子，黑裤子，脚上是一双明显有些大的布鞋，她身上打了不少补丁，衣服却洗的干净，只是脸蜡黄，离的近，还能闻到她身上一股浓郁的药味。

女人不安地搅着双手，她想跟秦可笑，可大概是常年苦着脸，笑起来实在不自然。

秦可下了车，走向女人，“你找我想算什么？”

女人一路默默跟着，要是秦可不让张发展停车，她恐怕都能跟到镇上。

“我，我想找，找一下我的亲生父母。”女人手搅的更快了。

“我帮不了你。”秦可端详她的面相，摇头，“你的父母亲缘已经断了。”

“我，我不懂。”

“你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秦可说。

女人抿了抿嘴，别开脸，她朝秦可鞠了一躬，“谢谢大师。”

话落，转身离开。

叹了口气，秦可叫住她。

“你想找你父母，是为了逃离这里吗？”虽是问话，语气却肯定。

女人回身，愣愣看着秦可，“是，是的。”

“我不想当曹金越的童养媳。”女人双手搅动的幅度大了些，露出来手腕上一道道疤痕，新旧交错，察觉到秦可的视线，她忙将袖子往下拉。

她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但是又隐约听到村里有人议论，说她是被曹金越的父母从河里捞出来的，捞出来时已经烧的抽搐，快不行了。

曹金越父母就找村里的赤脚医生给开了一副药，灌下去后就听天由命了，谁知道她命大，还是活了下来。

村里还说她可能是被拐卖的，当年她刚被捞上来时身上穿的衣服是城里才有的花布裙子，凉鞋也是带着珠花的。

只是那时候信息不发达，孩子丢了就很难找得回来。

曹家父母将她捞上来也不是善心，他们是想着要是她能活了，就给曹金越当童养媳。

因为曹金越出生的时候在他娘肚子里憋太久了，生下来就是个傻子，这样的傻子不好找对象，就是找了也要付不少彩礼，捡一个就好多了，还不用花钱。

曹金越人傻，力气大，还暴躁，天天对她动手，她要是反抗，曹家三口就会一起打她。

她身上伤口从来就没有好过。

不光如此，曹金越他爹竟然，竟然对她用强。

第一次的时候她告诉曹金越他妈，可曹金越他妈不信她，还说是她故意勾引曹金越他爸，那一次她差点被打死。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过了将近十年了。

她多少回都想死，可她又不甘心，她明明该有幸福的日子，都是那些坏人害的她，要死也该是那些人死。

“你有没有想过逃跑，或者报警？”秦可问她。

女人低着头，没看秦可，“跑过。”

被追回来后，直接就被打断了腿，后来曹家父母就随便用了根木板将她的腿固定住，幸亏瞿二婶帮过她，还给她买了药，她的腿才能长好。

她也去报警过，可警察说她这是家事，他们只能劝说。

至于曹金越他爸强迫她的事，曹金越一家三口都说是曹金越做的，丈夫睡媳妇天经地义。

她知道曹金越父母找到了村长，还偷偷给村长送了礼，村长在警察过来询问时替曹金越父母说了话。

“你不离开还有别的原因。”七八十年代女性意识已经觉醒，她不可能逆来顺受地呆在这里，要真想跑，肯定能跑。

虽然知道秦可会算命，女人还是睁大了眼，“我舍不得我的孩子。”

她还有两个孩子在曹家。

大的三岁了，小的才一岁。

她要是将两个孩子带走了，根本养不活他们，她也舍不下任何一个，她的小儿子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大女儿又不得曹家父母喜欢，要是她带着小儿子走，大女儿将会跟她一样天天被打，她要是带着大女儿走，小儿子没人照看，恐怕也活不长。

“大师，我现在也找不到亲生父母了，我还能怎么办？”女人满脸焦灼，她看向秦可，想秦可给她一个建议。

“你是你，孩子是孩子，虽然这么说无情，可孩子不该成为你人生路上的绊脚石。”秦可没有隐瞒，“你不走，将来你们母子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的大女儿会早早被奶奶嫁出去，彩礼留着给孙子娶媳妇。

“等你有了底气，再回来带走孩子也无不可。”

“我要是走了，他们会打我女儿。”婆婆脾气不好，天天对她女儿不是打就是骂，她能挡就替女儿挡。

要是她走了，婆婆会把所有火气都撒在女儿身上。

“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就带走一个。”秦可也理解母爱是无法割舍的。

“大师，你会好好想想的。”

“如果你要离开这里。”秦可给她指了条路，“你可以去南方，那里活着更容易点。”

不需要她有多厉害的生意头脑，在处处都是机遇的时候，做点小生意都会短时间内积攒些财富。

“好。”女人不好意思地看秦可，“大师，我，我没钱给你。”

“我不需要。”秦可对她说：“若你赚了钱，就捐出去一些，你与你的孩子都会有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