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平时说天道是扒皮,真是一点没说错。”
九尾狐附和道:“一点不错。”
楚河轻笑,“你竟然也会骂天道。”
司瑶冲进来时带着风,手里捏着封泛黄的信。
“药王孙思邈。”她将信按在楚河胸口,“他欠家师人情。这是他们来往的书信。”
楚河摸到信纸上凹凸的纹路——那是药王谷独有的印记。
楚河微微一惊,“当世药王孙思邈?”
司瑶点头,“孙思邈有很多个,但药王只有一个。”
司瑶继续道:“他要是也救不了你的话,我就不知道谁还能救你了。”
楚河点头,道:“要是他也救不了我,那就只能算我命不好。”
司瑶道:“按理来说,你是为我们仙庭宗受伤的,我应该陪着你去。”
楚河道:“但不是什么事都要按照常理来的,你应该懂,眼下仙庭宗被而你盯着,你不能走。”
“我懂。”司瑶打断他,塞过一叠银票,“这是一千两。”
晨雾未散时,两人已出城。
路上,九尾狐开口问道:“主人是什么时候怀疑鹿关和官府的人有勾结的。”
楚河道:“一开始没有怀疑,只是觉得他一个渡劫期高手,能在偷偷潜入的情况下被人发现,便有些不对。”
楚河接着道:“后来总捕头第一次来仙庭宗,就发现了不对,他来的时机不对,来之后的行为也不对。”
九尾狐问道:“哪里不对?”
楚河道:“他不像是来查案的,像是来踩点的。”
九尾狐点头道:“主人倒是心细。”
经过了两个时辰的赶路,两人通过空间虫洞来到了药王所在的泰安省上沙镇。
晨雾中的上沙镇像幅水墨画。
只是这水墨画远比一般的水墨画大,只因上沙镇足有数十万人。
想要在数十万人里,找到一个人,还是一个隐居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所以,楚河准备先去客栈。
客栈里人多,传出的消息也多。
人在和好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话总是会忍不住多一些。
楚河勒住缰绳时,九尾狐的耳朵已经竖起:“主人,有热闹。”
客栈里传出瓷器碎裂声。
楚河进客栈的时候,刚好有个人出了客栈,穿灰布衫,左腿微跛。
左腿微跛应该会走比常人慢些,可他却走得比常人还要快。
一个翠衫女子正用银针抵着小二咽喉:“我的包袱呢?”
小二脸色惨白:“姑奶奶,我真没拿你东西,我真只是去送热水。”
青瓷碗的碎片在地上闪着寒光。
小二的后脚跟已经悬在楼梯边缘,脸涨得通红:“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不敢偷东西的,我真的只是去送热水的。”
翠衫女子不语,只是一味地将银针往前递了半寸,针尖在阳光下泛着幽蓝。
小二脚下一空,眼看就要滚下楼梯,翠衫女子立刻伸出手,想要将他抓住,但却还是晚了半分。
女子的手指划着小二的衣衫,小二整个人向后倒去。
一道青影闪过,楚河的手稳稳托住小二后心。
女子急忙收针,腕间的银铃叮咚作响。
她立刻从怀中拿出一两银子,那是她身上最后的钱了。
将银子塞到小二手中,女子道:“你不要怪我,那包袱对我真的很重要,比命还重要。”
女子咬着下唇,开口道:“你要是能把包袱还我,我愿意把包袱里面的十两银子给你。”
楚河听了只觉得好笑,这姑娘怕是真急昏头了。
最简单的道理,如果真是小二拿的包袱,就算不还给她,那十两银子也是小二的。
只是那句‘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引起了楚河的注意。
小二确实急得要哭:”我要是拿了,叫我天打雷劈!”
掌柜的也凑了过来,赔笑道:“这孩子老实得连蚂蚁都不敢踩。”
这下,轮到女子急得要哭了。
她蹲下身子,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那我的包袱去哪了?”
掌柜的安慰道:“你丢了包袱,我们也很急,但再急,也不能乱投医不是?”
楚河忽然弯腰,从柜台角落拾起一根灰褐色的羽毛。
“鸡毛?”他指尖搓了搓羽根,“上面还蘸着泥巴。”
接着,楚河开口问道:“镇子上有没有那种平日里就游手好闲,喜欢做些小偷小摸的人。”
掌柜的烟杆指向西边,“城西的阿七。”
接着,他又指向了东边和南边,“城东的老四,城南的孙五,都是出了名的混混。”
楚河又道:“那他们来过客栈吗?”
小二说道:“老四和孙五在一个时辰前来客栈吃过东西,阿七今天还没有来过客栈。”
楚河问道:“那昨天呢?”
小二一拍脑袋,“他昨晚来了,很晚来的。点的东西不多,一盘花生米,一个凉拌海蜇,一壶酒,但却吃得很慢。”
楚河道:“那后来呢?”
小二道:“后来自己被掌柜叫到后面去帮厨,再回来,桌子上放着钱,他人已经走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特意要了临窗的座位。”
楚河又看向女子,问道:”你包袱什么时候丢的?”
女子道:“一个时辰前,我外出买东西,然后逛了会街,回来之后,就发现包袱没有了。”
掌柜突然开口道:“那绝对不是他了,他半个时辰前才去的你房间送的热水。”
楚河问道:“那个时候,你看到包袱还在吗?”
女子补充道:“我的包袱就放在枕边。”
小二摇头,“没有看到。”
之后,楚河去到了女子的房间。
上了二楼,推开门,楚河在里面看了一圈。
楚河的目光最终落在窗户上,窗栓上有道新鲜的刮痕。
楚河开口问道:“你回来时窗户开着?”
女子摇头:“关着的。”
但又补充道,“但我闻到过硫磺味。”
九尾狐突然跃上房梁,手指扫下一小撮灰色绒毛。
正下方的地板上,还有半个模糊的泥脚印。
楚河的手指捻着那根鸡毛,突然笑了。
他拿着鸡毛问道:“你们这里养了芦花鸡?”
小二点头,“后院养了十七只。”
楚河道:“去找找看,应该少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