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药杵刺穿巫咸祭坛的刹那,十二道神巫柱迸出血色咒文。苏云苓腕间的噬心蛊突然暴长,虫甲上浮现出她从未教过的巫咸密咒——正是九溟脊椎骨上那些“试药反噬“的痕迹。
“少君竟将神诅刻入你命脉!“
大祭司癫狂的笑声震碎祭坛,石屑凝成血色星砂。苏云苓的窥天瞳突然灼痛,望见每粒星砂都是九溟剜骨时的记忆碎片:少年跪在神巫柱前,用她的银针将咒文刻入骨髓,血珠坠地时绽开成她最爱的忍冬花。
第四十三具青铜棺自潭底浮起,棺盖内壁的婚书泛着诡异青光。当苏云苓的银发触及“云苓“二字时,九溟支离破碎的残魂突然凝实——青年心口插着七枚青铜签,签文竟是她儿时批错的药方:“甘草三钱…当归…当归……“
“阿姐当年批错药方时…“九溟染血的指尖抚过青铜签,“我便知这当归…该归何处。“
巫咸祭司的魂幡突然化作十二道血枷,缠住苏云苓新生的神巫血脉。大祭司撕开胸腔,露出跳动的青铜心蛊:“少君可知…你每篡改一次天命,这丫头的血脉就靠近神巫一分?“
潭水突然沸腾,浮出三百坛封存着星毒血的药瓮。苏云苓的蛊鳞倒卷,望见每坛封泥都印着她及笄时的指痕——九溟竟将她触碰过的所有药草,都浸入了自己的神巫血。
“戊戌年子时…盗阿姐药渣…炼血三斤……“
四十三具残魂齐声呢喃中,青铜棺椁拼成星轨桥。苏云苓踏着桥面的婚书残页走去,脚下每步都浮现九溟不同年岁的呓语:“阿姐饮药时皱眉七次…当添甘草…当添甘草……“
大祭司的青铜蛊突然暴长,心口钻出条衔着命簿的星砂蛇。当蛇信触及苏云苓的刹那,神巫柱底传来锁链断裂声——十二具披着星纹寿衣的巫咸先祖破土而出,每具尸骸掌心都握着截九溟的指骨。
“他竟用神巫骨为你炼糖!“
最年长的先祖尸骸突然开口,掌中指骨迸出星火。苏云苓在灼光中看清真相:每粒甘草糖内部都封着星砂,砂粒间浮动着九溟被剜取的神巫髓。
九溟的残魂突然扑向星砂蛇,四十三世记忆凝成青铜药杵。当杵尖刺穿命簿时,苏云苓颈侧的蛊鳞突然逆生,刺入自己心脉——银血浇在婚书残页上,竟显出新生的批注:“宁承神诅三千道,不教惊蛰负芳华。“
巫咸先祖的尸骸突然僵直,星砂蛇在婚书青光中化作齑粉。苏云苓的银发绞住大祭司的青铜心蛊,窥见蛊虫腹中蜷缩着枚糖块——糖纸背面血字犹新:“今以神巫诅为聘,求娶吾妻云苓。“
潭底传来第四十四声棺椁嗡鸣,一缕未染血的甘草香渗入惊蛰的晨雾。九溟破碎的虚影自雾中凝形,指尖星砂凝成未送出的合衾杯:“阿姐可知…噬心蛊最毒的是……“
九溟未尽的低语被巫咸先祖的嘶吼吞没。
第四十四具青铜棺椁破开潭面,棺盖内竟渗出清甜的甘草香——那香气裹着苏云苓七岁时的掌纹,将扑来的巫咸尸骸灼出焦痕。
“噬心蛊最毒的…是饲主甘愿作药引。“
九溟虚影突然碎成星砂,凝成她及笄那日遗失的银簪。苏云苓握住簪尖的刹那,四十三坛星毒血同时沸腾,血雾中浮出无数青铜小像——每尊都是她蹙眉试药的模样,底座刻着配药时辰:“癸卯年卯时…剜神巫骨三钱…镇反噬……“
大祭司的青铜心蛊突然尖啸,蛊虫腹中糖块炸开,露出内里裹着的半截指骨。苏云苓的窥天瞳刺痛——那分明是她幼时被毒草灼伤后断落的尾指,骨节上却刻满九溟的字迹:“今以吾骨替卿骨,但求惊蛰永如初。“
“他竟将换命术刻进骨髓!“
巫咸先祖的尸骸突然暴长,星纹寿衣下钻出青铜锁链。苏云苓的银发绞住锁链时,链节突然浮现药王谷的星轨图——九溟被钉在神巫柱上的每一刻,都在用血绘制她寝殿的方位。
第四十四声惊蛰雷炸响苍穹。
潭底浮起三千青铜药杵,杵身裂缝渗出星毒血。苏云苓的蛊鳞尽数剥落,化作银针刺入婚书残页。当针尖触及“聘“字时,所有神巫柱轰然倾塌——石屑凝成她大婚那日的盖头,每一针金线都是九溟被抽出的情丝。
“阿姐可知…合衾酒本该是鸩毒?“
九溟的声音突然自盖头下渗出。苏云苓掀开红绸的刹那,望见青年跪在巫咸祭坛,将噬心蛊幼虫浸入交杯酒。他腕间星漏刻的裂痕与她心脉伤痕完全重合,血珠坠入杯底凝成句话:“宁承鸩毒三千盏,不教惊蛰负红妆。“
巫咸先祖的锁链突然缠住她脚踝,青铜棺椁中却爆出青光。苏云苓反手将银簪刺入心脉,银血泼洒处,四十四具残魂齐声低笑——潭面突然浮出张青铜棋盘,每颗棋子都是甘草糖,糖纸背面血字斑驳:“今以三界为局,求换阿姐半日惊蛰。“
棋盘崩裂时,第五十具空棺自祭坛深处浮起。棺盖未合的缝隙间,一缕未染血的银发随风飘出——与苏云苓此刻垂落的发丝,在惊蛰的晨光中纠缠成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