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困兽之斗，屠村之灾

地窖的霉味呛得阿禾连声咳嗽。陈衍摸黑挪开第三坛腌菜，露出他穿越后挖的逃生暗道。暗道仅容一人爬行，尽头通向村外的乱葬岗。

“顺着暗道爬，在第七块墓碑下等着。“陈衍将油纸包塞进阿禾手中，“若是天亮后我没来...“

“我不走！“阿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冰魄的寒气透过布料渗入皮肤，“要走一起走！“

陈衍掰开少女的手指，将最后一块冰魄按在她掌心：“这冰里封着硝石矿脉图，比我的命重要。“他说了个谎，真正的矿图早被赵家夺走，但阿禾眼中的执拗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地窖木板被踩踏的声响越来越近。陈衍推开少女，反手拉下机关，腌菜坛子轰然复位的瞬间，他听见赵管事的狞笑：“陈大郎倒是会挑地方...“

柴刀劈开地窖木板的刹那，陈衍将准备好的石灰粉扬向洞口。惨叫声中，他踩着酒坛跃上地面，却被院中景象震住——十三具乡亲的尸首被倒吊在柿树上，每具尸身的胸口都用血画着残缺的八卦。

“这些都是帮你挖矿的叛徒。“赵管事捂着流血的眼睛从地窖爬出，手中的火把照亮他扭曲的脸，“现在轮到你了。“

陈衍的指甲掐进掌心。倒吊的尸体中有卖炊饼的刘瘸子，有帮他搬运硝石的老矿工，还有今晨才说过“要护着陈大哥“的张家后生。他们的眼睛都被挖去，空洞的眼窝对着他家的门楣。

“矿图是假的。“陈衍忽然笑了，从怀中掏出真正的硝石矿图，“想要吗？“

赵管事的独眼泛起贪婪的光，伸手要抢时，陈衍已将矿图投入院中的火盆。硝石浸泡过的羊皮纸遇火即燃，腾起的蓝焰中浮现出虚幻的星图——那是他根据现代天文知识绘制的陷阱。

“抓住他！“赵管事的尖叫中，七个护院包抄而来。陈衍撞翻火盆，燃烧的炭块引燃了檐下的干艾草，混着硫磺粉的浓烟瞬间笼罩院落。

陈衍在浓烟中摸到后院的狗洞，这是儿时与父亲玩捉迷藏发现的密道。当他从村外的荆棘丛爬出时，背后的火光已将半边夜空染红。赵管事的咒骂声隐约传来：“烧！把陈家庄子烧个干净！“

掌心传来刺痛，陈衍展开紧攥的拳头，发现是半块融化的冰魄。冰中封着的硝石粉不知何时划破皮肤，鲜血滴在冰面上，竟折射出北斗七星的图案——与矿洞中那个致命的星图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熟悉的犬吠。陈衍循声望去，看见阿禾举着松明站在乱葬岗最高处，火光在墓碑间投下摇曳的影子。少女脚边的第七块墓碑已经挪开，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陈衍最后望了眼燃烧的祖宅，那里埋葬着他穿越后所有的温暖记忆。转身时，一片未燃尽的《盐铁论》竹简飘落脚边，焦黑的“平准“二字旁，他当年批注的钢笔字迹依稀可辨：“通货膨胀始于货币超发...“

将竹简投入火海，陈衍头也不回地走向黑暗。他不知道，在燃烧的废墟深处，老仆陈忠至死护着的床底暗格里，真正的硝石矿图正缓缓浮现血字——那是以白矾水写就，遇热方显的八个字：“冰魄现世，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