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沉醒时,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昨日的伤竟也不觉得痛,只是周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眼上还被蒙了什么,他去扯却怎么也扯不掉,便也只得摸索着走出房门之外…
虽不知身处何地,但耳边的阵阵鸟啼和鼻间弥漫花香,想来周围的景色应是很美的,只是他却无暇顾及这些,他身为军中统帅,不可无故离驻地太久…
正想着,鼻尖再次嗅到那股不一样的花香,他察觉到那人靠近,便直接以拳相迎,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还欲做什么,却突觉浑身无力,倒在了地上…
瀛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扬起不屑的笑,而后便俯身下来,将他的眼纱取下。
本以为他若是看不见便能安分一些,可他却偏不老实待着。
这是易南沉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容貌虽是绝佳,所作所为却非君子行径。
连他这般久居沙场之人,竟不知是何时着了这女子的道儿?而且…还不知此处是何地,暂且还是别硬碰硬了。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并无仇怨,为何囚我至此?”
瀛薇没说话,只是走回了刚刚的躺椅处歇下,悠闲的吃着盘中的水果,而他的腿脚竟突然不听使唤,走到她面前后直接跪了下来…
为何他会不受自己控制?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西琼,西琼人擅毒,各种各样的毒。
那么,前几日状况频发便也能对上了,面前的女子不仅武功高强擅于藏匿,更是用毒高手,西琼何时有这样一号人了?
“想什么呢?过来给我捶腿!”
话音刚落,他便不受控的照着她的话做了…
“要么就直接杀了我,何必如此羞辱我?!”
“杀了你?那也太便宜你了。”
易南沉让她那么没面子,她就是要像他说的一样,好好羞辱他。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拿他当仆人使,易南沉一直不敢想她什么时候会将自己交到前线,以此要挟堇荼将士,却一直没有。
他试过逃跑,可此处花海一望无际,无论他跑了多远,还是会在眨眼之间回到茅草屋,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中毒出现的幻觉了。
自己多待在这一天,边境战事便多一份危险…
他故意弄伤自己让自己清醒,可还是于事无补。
“西琼人罔顾人命,肆意挑起战争,常以人血练毒,人人得而诛之,哪怕你直接杀了我,也改变不了各国欲伐西琼的决心。”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说的这些与她无关,西琼又与她有何干系?她只知道自己只需守着他的魂体便可。
他忧愁过度身体每况愈下,她便想着在他床边看着他死,她不过是将他囚于此,是他自己郁结于心,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而他,临死之前,还在惦记着边境战事,虽病重,却清楚的记得,自己已经被她囚此十日了。
“十日?”
瀛薇嘴角上扬道,“此处不是你的世界,是我幻化而来的一处空间,一日便是一年,你的世界已过十年之久。”
本以为需要待上四五十日,如今看来她待会儿便能回去了,而她刚刚的话,是故意讲与他的。
他听罢,直接吐出一口鲜血,双目含恨的看着她,这怎么可能,这女子所言他为何听不懂了?这些已非常理可以解释,一定是这女子扯谎骗他!
瀛薇并不在意易南沉如何看她,过程什么的不重要,她只要结果。
她正安逸的搓着小手等他死时,门外来人了,不见其面先闻其声。
“殿下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找我干什么,我这边马上完事儿了…”
待那男子走近,先是向瀛薇行了一礼,而后便将目光落到了易南沉身上。
看着…确实快完事儿了。
“殿下可知外面如何了?”
听他说外面,易南沉才精神了些,这人说的外面…莫非是指他的国家?
“外面?怎么了?伍衡,你怎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她本就是冲着易南沉来的,其他事…可不归她管。
听伍衡讲了才知,易南沉做为统帅失踪以后,军心动摇,虽前几战勉强占了上风,最终还是被破了边境防线。
有说易南沉投敌的,也有说他做了逃兵的。
如今十年之久,堇荼已灭。
听罢,易南沉突然激动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瀛薇,只是他不得动弹,什么都做不了。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殿下,您此举,打破了这个小世界的平衡…”
“我只不过带走了一人而已,怎么堇荼只有易南沉一位将军了吗?”
有那么严重吗?说实话,是有点心虚了,不会收回她的神位吧?
她也是第一次没经验,都怪那老头没讲清楚!
“失了军心的将士与傀儡无异如何御敌。”
“然后呢?”
竟然是伍衡来,那肯定还有挽回的余地对吧?
只是,她的语气,不像是认识到了自己错误的样子。
伍衡叹息,提出让她亲自去小世界感受一番,她说她去过了,只是伍衡说,这次不一样,殿下初来看到的,是将士满怀士气视死如归的世界,这次…是山河飘零的世界。
眨眼之间,三人便来到了堇荼的皇城景州城,易南沉怔愣的看着面前这一幕,哪怕心中怀了杀意,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刚刚又是如何突然出现在此处的呢?真的只是幻觉?还是说面前之人其实是神仙妖魔?
景州城,本是堇荼最繁华的地界,如今却是楼宇破败,流民遍地…
此时的三人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远处的士兵好像是在寻什么人,不过他们隐去了身形,倒是不担心会发现他们。
所以,伍衡是要她看什么?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她也没想过会是这样啊。
正想着,面前跑来的一男一女引起了她的注意,正欲往旁边躲躲,那女子便直接从她的灵体穿了过去
易南沉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果然是妖女!
“刚刚过去的是堇荼的公主和蓼伦王子。”
她没有想知道。
“殿下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也不知是怎的,竟真的听了伍衡的话,至于易南沉全程憋着,想开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那两人先是逃到了一处破庙暂时歇脚,男子的身上似是受了重伤,晚间时分身上开始发热…
她不通药理,只得用自己的方式照看他,可是他还是没有撑过第二日破晓。
他的长眠之地,是她一点点抛的,树枝断了便用手,手上的血流的多了便也不觉得痛了。
“祁哥哥,躺在这里的该是我才对,我本就病魔缠身活不久的,我是亡国公主,而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她的眼泪早已流干,使尽浑身力气,才将他置于土坑之中,随后便也在他身侧躺下了,接着从袖中取出了块红布盖在自己头上,就当是嫁过他了,她最后是笑着的,笑着拿树枝刺向了自己。
她没有立刻毙命,其中的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小公主,都不怕有野兽拉走吃了。”
瀛薇第一次生出了恻隐之心,而后…便用术法一点点的将土堆了起来。
那么…
“接下来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