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逆向契约

体育馆地下室的积水倒映着七个血色月亮。林夏握着白夜的本命剑——那柄三天前刺穿他胸膛的银刃,剑柄上缠绕的绷带正将她的掌纹刻进金属。冰凉的剑身传来心跳般的震颤,与她手腕胎记的脉动逐渐同频。

“要开始了。“千寻的独眼在黑暗中泛着磷火般的幽光。巫女服少女正在用林夏的血绘制逆五芒星阵,每一笔都让地砖下的怨灵发出尖啸。“在鵺启动献祭阵前,用这把剑切断你和式神的因果线。“

林夏的校服外套浸满淡金色血液,那是三小时前为濒死的白夜做应急输血时沾染的。当她的血流入白夜体内时,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正时代的樱花树下,自己亲手将符咒钉入白夜咽喉;平成初年的化学实验室,白夜的剑锋穿透她第三根肋骨。

“切断契约他会怎样?“

“灰飞烟灭。“千寻的银铃突然齐声碎裂,“或者你希望他继续重复弑主的轮回?“她掀开绷带,露出空洞的左眼眶,“上代'钥匙'被吞噬前,也是这样犹豫不决。“

地下室的灯光突然变成暗红色。白夜靠在生锈的储物柜上,异色瞳孔已经扩散到整个眼白。他的锁骨处浮现出林夏的掌印状瘀青——这是逆向契约生效的证明,式神正在逐渐反噬主人。

“还有十分钟。“白夜的声音带着重影,他的左半身开始结晶化,“鵺的胃袋连通黄泉比良坂,等第七个月亮升到......“

整面东墙突然坍塌。班主任踏着尸骸组成的阶梯走来,白大褂变成腥红的狩衣,手中提着的灯笼里漂浮着六颗眼球。“终于集齐了。“他弹指点燃灯笼,火光中浮现出六个与林夏容貌相似的少女残魂。

千寻的符咒率先炸裂。巫女少女在结印时被凭空出现的黑绳吊起,脖颈处浮现出紫色勒痕。“你以为我为什么放任守夜人接触'钥匙'?“班主任的舌头伸长卷住林夏的腰,“最后的碎片当然要亲手采摘。“

白夜的剑光比思维更快。结晶化的左臂应声断裂,却在落地瞬间化作冰刃风暴。林夏在血雾弥漫中看到惊悚画面:自己的倒影正在狞笑,手中握着与白夜相同的剑。

“就是现在!“千寻用断甲割断黑绳,鲜血在空中绘出破魔箭。林夏举起本命剑刺向自己倒影,剑锋却穿透虚空扎进白夜心口。原本攻向班主任的冰刃突然转向,将林夏钉在血阵中央。

剧痛中,逆向契约彻底完成。林夏看到白夜记忆深处的画面:昭和十九年雨夜,自己穿着水手服将匕首刺入他后心;而此刻的白夜眼中,映出的是她举起带血凶器的模样。

“为什么......“林夏咳出淡金色血沫,发现自己的血液正在同化成白夜的颜色。

“因为这次轮回的'钥匙'是你自己。“班主任的触手刺入她太阳穴,“每次被杀死时,你都会分裂出新的时间残像......“

白夜的结晶化蔓延到脖颈,他用最后的力量斩断触手。林夏在失重感中坠落,看到千寻用独眼发动禁术。巫女少女的身躯在强光中分解成无数纸符,每一张都写着“大凶“的血字。

当林夏再次睁眼,正躺在天文馆的星空投影下。白夜残破的躯体正在消散,他的本命剑插在自己心口,剑柄上缠着染血的女生领结——那是三天前自己弄丢的。

“终于...结束了......“白夜的声音随着星尘飘散。异色瞳孔彻底褪成灰白前,林夏看到他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神情。

但下一秒,剧痛从脊椎窜上脑髓。林夏惊恐地发现自己在“倒带“:飞散的星尘重新聚合,白夜的伤口急速愈合,千寻分解的纸符逆着重组成人体。当她看向手机时,时间显示是三天前白夜转学当天的清晨。

早读课铃声照常响起。林夏冲进教室时,看见白夜完好无损地坐在老位置。少年转头微笑的瞬间,她看清他制服的第二个纽扣里,封着一片染血的樱花花瓣——正是逆转时空前自己佩戴的胸针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