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们仨

面对李默然的“坦诚”，魔王大人的态度不置可否。

也不知，祂是否觉察出了李默然是在替同事揽责卖人情。

总之，组成祂身体的火焰依然在噼啪作响，但已经没了先前那般灼人。

过了许久，魔王才给出了回答：“……既然这事是你起的头，那好，小李，你也确实是该受罚的。

“念在你毕竟年轻，且以后洗脑催眠魔法少女的事，必须让你全权负责，我也不好直接撤了你的职务、发配你去干苦力。妮娜和埃德雯，你们俩个的责任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样吧，半年之内，你们东临市分部，得给我弄来一个彻底接受催眠且完全服从我命令的魔法少女，而且，必须得是实力足够且有一定地位的，别想着随便找一个刚入行的小丫头来敷衍我。

“如果成功了，这次过错，我给你一笔勾销。

“但如果你失败了，那半年之后，就连着这次的责任一起算。

“妮娜、埃德雯，你们俩依然得撤职。至于小李……你就自己进到【友爱部】的感化室，挨个把里面的刑具都对自己招呼一遍。”

啊？

这结果让李默然当场心梗了一下。

他本以为自己揽责后受到的惩罚，会和妮娜、埃德雯一样，是撤职加撵去冶炼厂干苦力的，结果这下自作聪明惹出祸事了。

李部长自己可是很清楚，感化室里那堆玩意儿用在人身上是有多狠的。

这下他有点后悔自己乱凑热闹了。

“魔王大人，这要不咱还是商量一下具体的惩罚措施……我觉得发配金属冶炼厂对我来说就算得上十足的惩戒了……”

“就这么定了……小李。”魔王根本没给他反悔的机会：“你如果要和我讨价还价，我那现在就给我去感化室。”

李默然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但打起精神的妮娜部长早已擦去眼泪，抢先开口道：

“魔王大人，感谢您的宽宏大度，我知道，李部长的洗脑术是货真价实的，他在这里犹豫不决，只是担心没有魔法少女可用，所以才心存忧虑。”

说着，这位身材傲人的魅魔还认真地对李默然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与信赖：

“别担心，李部长，不用半年，我肯定会给你弄来几个活蹦乱跳的魔法少女的！”

心里暗骂了一句多嘴的同事，但事已至此，李默然也没法开口再说什么了。

“……那，对那你们仨的惩戒，就先到此为止。”

魔王大人没再废话，而是讨论起了另一桩事宜：“下一个问题：那个给你们制造了一堆麻烦的魔法少女，你们还没查明她的真实身份吗？妮娜，我记得这件事是你负责的吧？”

“大人，上次您提点我们之后，我立即便在组织内进行了彻查。数百位女性职工、包括一众干部在内，我都仔细调查了一遍，已经全部排除了嫌疑……”

妮娜部长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请恕我无能，属下实在没有办法了。大人，也许……她并没有潜伏在咱们分部之内？”

“这样吗……”

魔王啧了一声，语气中有种莫名的感慨，听不出是赞扬还是憎恶：

“这个官方代号【墨染】的魔法少女以后会是个大麻烦……”

“居然能召唤出领域，真是强得难以置信啊……不过，从她的领域也能看出来她的性格特点。

“毕竟，对那些能召唤出领域的魔法少女来说，领域就是她们内心的投影。

“冰天雪地的领域，代表着少女内心的淡漠和沉稳；郁郁葱茏的领域，代表着少女内心的活力与轻灵；诡异邪魅的领域，则代表着少女的离经叛道与内心的不安……

“这位【墨染】小姐召唤出的领域，其造型为一个华丽的舞台，这必然说明了，她本质上是一个喜好表演、善于伪装的人。说不定对她来说，她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表演之中。

“因此，这样一个擅长撒谎的家伙，想要查出来，确实会很麻烦。”

自言自语一阵后，魔王大人再度指向了妮娜：“……但伪装得再好，也终究只是伪装。

“妮娜，继续查，我还是觉得她就潜藏在你们身边。

“现在开始，不仅东临市分部内所有女性都要接受调查，男性也要……谁知道这位小姐有没有利用什么手段女扮男装呢？

“反正，她总归会有脱下戏服，离开舞台的那一天的。”

说完，魔王大人轻轻颔首，随后，组成祂身体投影的火焰，便逐渐熄灭消散了。

大气不敢喘的三人，这才感到一阵放松。

………………

“李部长，你真是够义气——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这次要不是你替我们说话，我真得被撵去地下干苦力了……”

妮娜部长暂时逃脱了罪责，十分开心，还给了李部长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用谢……不用谢……”

然而李部长只是尴尬地敷衍着同事的感激，并在心里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这下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一旁，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埃德雯，则一直在啃咬着自己的手指。

直到现在，她才犹豫着靠近了李默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并在他转身时，用尽全力挤出了一句话：

“李部长……虽然我依然保持对你忠诚的怀疑……但是，这次……还是谢谢你了。”

“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还真是难得，博士。”李默然不置可否：“……真是罕见捏。”

“……啧，别阴阳怪气了。”

不愿和李默然对视的暗精灵撇开脑袋，转移话题道：“所以，现在，我们要怎么办？不抓到魔法少女，半年后我们还是逃不了魔王大人责罚的。而且魔王大人还特地强调了得抓一个有点资历的，不能随便找个黄毛丫头凑数。你们俩有什么计划吗？”

“额……”

面对这个问题，妮娜也陷入了沉默。

毕竟，这次，出动了三台顶级机兵，就为了捕捉那位顶级魔法少女【赤霄】，但计划照样失败了。

花费重金打造的巨杀天王号，还在战斗中彻底报废，剩下两台机兵也严重受损。

短时间内，他们甚至没法再打造出另一台同级别作战兵器的。

两位组织内最得力的干将，面对现在这局势，都无计可施，那更不要指望二五仔李部长能提供什么建设性意见了。

他现在已经开始考虑怎么跑路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想开点。”

妮娜部长最终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事实证明，我们的那位内应还是很得力的。正是靠着她这次暗中施加的手段，中了禁咒的【赤霄】才会在战斗中屡屡失能。

“现在回想过来：若非那个代号【墨染】、和李部长名字同音的魔法少女忽然搅局，我们本来都已经成功了。

“所以，放宽心，有那位内应的协助，还有大半年时间，机会总归是能等到的。”

听到这话时，有些心不在焉的李部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问道：

“对了，关于这次行动，我也有些想问您的。妮娜部长，咱们的那位内应，到底是用什么手段给魔法少女【赤霄】施加了禁忌法术的？”

高阶魅魔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咱们的这位内应本来就是东临大学的学生，她很擅长隐蔽施法，只要靠近目标十米以内，就能让目标中招。但具体怎么做的，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只能用组织提供的联络渠道和她沟通……

“总之，现在，天色也晚了，李部长，你也别在这儿逗留了，赶紧回学校吧，别耽误了学业。”

………………

不管怎样，这次，魔王大人针对三位下属的训诫，姑且算是暂时性、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离开了组织基地，回到荒凉的东郊，呼吸着夜晚的寒风，李默然默然不语。

因为多嘴而扯上麻烦的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被判了死缓的犯人。

不过，这次的一阵闹腾之后，也并非没有收获。

至少，他还是得到了两位同事的感激，并且已经可以确认了——那位潜伏在魔法少女中效力【深渊】组织的家伙，也是东临大学的学生。

而他已经对其人是谁，有了隐隐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