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麻还是天真？

当天晚上，刘建国与张芸躺在床上，一直聊着关于刘世明的变化。

刘建国将儿子想要搞野生天麻去卖的事情跟妻子说了。

“这个季节去采天麻啊？”张芸瞪大了眼睛，“这个季节，采了也没人收啊。”

一般收天麻都是11月-1月份，或者3-4月份，7、8月份是天麻生长旺季，这个时候的天麻还没熟透呢。

“所以说小娃儿还是太天真啊，以为多读了点书就能够利用这些知识赚钱了，里面门门道道多的很。”刘建国盯着纱帐发黄的顶，“就算真能采到，基本也是卖不出去。”

“一点点的拿到城里卖倒是能卖得上价格，但是太少了，跑完三个月都不定能有5000流水呢。”

“大批量的话，除了那些药贩子基本是没人接手得了，他们给的价格都低得很。这个事情啊，难难难。”

张芸听完直接掐在了丈夫腰上，“那你还不劝劝他，任由他胡搞瞎搞，我可是给了他那么多钱，到时候都给亏出去咋办？”、

“嘶，疼疼疼，野婆娘疯球了。”刘建国急急忙忙将张芸得手挪开，疼的龇牙咧嘴，然后骂道：“那不本来就是人家自己挣得钱，亏掉也是人家自己得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啥。”

眼见张芸真要不高兴了，刘建国解释道：“那天我在炉州车站，正巧碰到那个莫警官，人家可是跟我说咱们明娃儿干了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奖金。”

刘建国一想到莫队描述的，地下赌场那伙人有两把土枪，4个专业打手看场子，刘世明去拍照，那个状态，和红着眼在牌桌前厮杀的赌徒真没有啥区别。

一个压的是钱，一个压的是命。

“人家拿命搞的钱，你不给人家花，小心以后不给你养老。再说了，现在他多去尝试一下，晓得一下人心险恶，总比以后我们看不到的时候吃了更大的亏好撒。”

张芸眼珠子又瞪了起来：“他敢！”

但好歹被刘建国还是说动了，继续道：“那你多看着他点儿，能少亏点是一点，赚钱难啊。”

“晓得了晓得了！”

……

次日凌晨5点，刘世明早早就起了床。

今天他要带奶奶去镇上看看肠胃，先抓点药养护起来。

还要顺便看看给家里添置一些东西，别的不说，厕纸肯定是他要多买几卷的。

昨天上厕所，用的都是从以前的旧书上撕下来的书页，使劲儿搓使劲儿揉，才能勉强不那么割菊花，刚刚重生的他真的有点忍不了。

农用拖拉机吭哧吭哧地冒出黑烟，刘世明和奶奶一左一右坐着，

“奶奶你可一定要坐好啊。”刘世明喊道，拖拉机噪音太大怕奶奶听不见。

奶奶笑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你小子摔了你奶我都肯定没得事。”

拖拉机来到村口小卖部停下来，司机走进去：“来包红梅。”

王寡妇正坐在柜台后面梳头，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场坝里的拖拉机和拖拉机上坐着的刘世明。

“哟，这是赌债还不上要把老太太拉去卖了咋的？”

王寡妇从柜子里抽出一包红梅烟，朝着场坝喷吐毒液。

“哎呀，我们明娃儿在学校赚了钱，非要带我去医院检查哈身体，我说不干还不让。”

奶奶就跟没听懂王寡妇的话一样，脸上的喜色荡漾得人都年轻了二十岁，笑得灿烂又明媚。

王寡妇阴阳怪气：“幺不倒台（不得了），欠别个几千块还要带你老人家去看病，当真硬是孝顺得很呐。”

“对啊，明娃儿就是孝顺得很。”奶奶笑眯眯地点头，只能听见里面好的那几个字词。

王寡妇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种憋闷感。

这时刘世明也从车上下来了：“王婶儿，我打个电话。”

整个村子唯一一台电话，就装在这个小卖部。

“一块钱一分钟。”王寡妇翻着白眼说道。

生意送上门，何况这是村委的电话，也不是她私人的，她没权利赶人。

刘世明一边拨号，一边好奇地张望：“这不是放假了吗？祥娃不来帮你看店啊？”

祥娃就是王寡妇的儿子，那天抱着她不让打架那个。

王寡妇哪里听不出刘世明的讽刺，当即要骂。

但是刘世明接通了电话，给她做了个噤声手势，她只得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是怕了刘世明，而是怕影响别个打电话投诉到村委，隔壁她刘家大伯想赚这个钱可是很久了，一直盯着呢。

王寡妇假装转过头梳头，实际上耳朵竖着，就想听听刘世明给谁打电话，说啥了。

“喂？诶，是我，刘世明。”

“身子好着呢。家里也一切都好，您放心。”

王寡妇心想，还说普通话，看样子是个城里人。

“您上次交代那事情，还有戏吗？”

“就天麻那事儿。”

天麻？王寡妇耳朵竖的更高了。

“对对对，绝对是野生的，现挖！就是现在季节不太好…”

“啊，您不在乎？那就太好了！”

“三十一斤啊？要得！我这边去买点工具，明天就去挖。”

“好叻好叻，太感谢了！”

“那我安排时间咱们见一面…没问题…”

刘世明撂下电话，放了一个硬币在柜台上：“钱放这儿了啊。”

说完就离开了小卖部，爬上拖拉机，吭哧吭哧地赶场去了。

王寡妇看着祖孙二人坐车走远，这才从柜台里钻出来，嘴里嘀咕道：

“野天麻，能卖三十一斤？这不是挖个几斤顶别个干一个月了？不行，我得找人问问。”

……

“奶你慢点。”

下午三点，刘世明和奶奶终于回到了家，没想到家里已经有了不速之客。

村长陈伯宗此刻正坐在他们家门口，和刘建国一起喝苦丁茶。

明显心不在焉的陈村长一见刘世明的脑袋从场坝边边冒出来，就赶忙冲过来了。

“明娃儿你可算回来了，村里现在都在传野天麻能卖六十一斤，还说是你这说的，到底真的假的？”

刘世明心里也是吃了一惊，他倒不是吃惊别人知道了，而是这事儿能传的这么快这么离谱的吗?

刘世明没搭话，陈村长更急了：“你说话啊，现在好多人都拿着锄头背篓上山去了。”

“我没说过啊！我一个学生，哪知道这个！”

刘世明一脸茫然，天真淳朴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