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闯入

刘世明指着包装盒上的狮子：“这个烟盒侧面金狮图案的鬃毛本该有七道激光刻线，你这个模糊成片，而且狮子左爪应踩着一串微缩字母，而眼前这只爪子下空空如也。”

文远整个人都坐直了，似是下定决心，将三千块钱推到刘世明眼前：

“小明哥儿有没有打算出去闯一闯，跟我如何？”

似乎觉得筹码不够，他继续说道：“我跟你说我在长江上有三条大船，在蓉城、戎州、羊城都有关系，也有些不大不小的生意。”

他似有似无地指了指那包假的555。

“你跟我出去闯，不敢说多大的出息，一年搞个万把块钱轻轻松松。”

“这三千块钱，就当我提前预支你三个月工资。远叔还算有诚意撒？”

刘建国不但红了眼珠，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一个月一千？什么概念？

城里那些端铁饭碗的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啊！他们出去打工，每年除了开销，能攒下来的钱也就现在文远开给刘世明的两个月工资。

自家儿子怎么突然这么值钱了？

先是去警察局捞了五千，这波收天麻，粗估都能赚个七八千。

还有文远这一点点小小诚意！

刘建国在桌下颤抖的手紧攥裤缝，躲在门后偷听的母亲偷偷抹了一把不知为何流出的眼泪。

夫妻二人都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天菩萨，如果这是梦，就让我永远不要醒吧。”张芸在内心如是祈祷着。

刘世明没有注意到父母的异样，“远叔太高看我了，我还要读书呢，您的心意我领了，这钱我实在不好收啊。我这能让您高看一眼，其实本质上还是靠您提携，您啊，本末倒置了。”

刘世明一番恭维话说的文邹邹的，却也让文远十分受用。

他也早预料到这种结果，刘世明这种人尖子不是那么好收服的。

没有尴尬，文远哈哈笑着：“没事儿，以后等你改变主意随时跟我说。还有，不跟我走，后续的天麻我可给不了你那么高的价格了，每斤看成色给你2-5元利润，别怪我心狠就行，哈哈哈。”

他顿了顿，露出些莫名的神色：“不过你要是有啥子更好的消息，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到底还有多少能耐。

他从那三千里面数出两千，连带着刘世明眼前的555一起拿了回去：“这一千你收着，当是我给你的报酬。”

具体是什么报酬，二人心照不宣，估计莞城某个地下作坊要连夜加班改生产线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哈哈。”刘世明笑着没再拒绝。

这种老油条，宁愿亏钱都不愿意欠人情。

文远刚把钱装进皮包，堂屋的木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

“谁在这里收天麻？”

8个身高体胖的大汉一股脑地涌进来，见门边堆着几个大框装满天麻，墙上竖着两根扁担。

为首的壮汉脖子上纹着一条黑龙，伴随他暴起的青筋狰狞起伏。

他一脚就将装了几十斤天麻的竹筐踢翻，散落的天麻滚到刘世明脚下。

刘世明站了起来。

“就是你在收天麻？”那大汉径直走上前，一把揪住刘世明的衣领。

按照他的经验，这种没见过世面的细娃子恐怕会被吓得当场尿裤子。

但迎上他的是刘世明平静的目光。

“你们是什么人？就这么跑到村里闹事，也不怕出不去？”

刘建国和文远也腾地站了起来，怒视着对方。

张芸从卧室门后冲出来，一爪子就挠在壮汉手臂上：“莫要动我娃儿！”

壮汉吃痛，狠狠将张芸推倒在地，反手再次揪住刘世明，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根甩棍。

“哪个敢动？老子是县卫生局的，现在怀疑你们这里在进行非法药材交易，哪个敢动一下就不要怪我对这个细娃儿不客气了哦。”

身后的几个人也围上来，恶狠狠盯着刘建国和文远。

刘建国心里很怒，但是又怕对方真的是官面上的人。

“放开我孙儿，不然老太婆今天死在这儿看你们咋个收场！”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走出来的竟是年近70的奶奶。

她手中握着菜刀，磨得锃亮的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刀光映衬下的皮肤耷拉成叠瓦状褶皱，像黄桷树老根上皲裂的树皮，慢慢渗出猩红的汁液。

没有人会怀疑，如果孙儿真的受伤，她是不是会真的斩断这条蕴养了刘家几十年的老根。

“奶奶！”

刘世明的眼眶睁得几乎裂开，目中的眼白泛起道道血丝。

他一把推开愣神的纹身壮汉，冲到奶奶身前，小心翼翼地攀上奶奶粗糙的手将她的手指掰开。

哐当一声。

菜刀落地，奶奶的身子也跟着软倒在刘世明怀中。

壮汉也反应了过来：“别以为搞这种就能躲过去，你们违法了。”

他正要走上前去，就被同样红着眼眶的刘建国拦住。

刘世明将奶奶缓缓放下，让爬过来的张芸扶着，转身看向这几人。

他竟然笑了。

“好，很好！哈哈哈！说吧，你们要什么条件？爸，不用拦着他们，人家是公家执法人员。”

刘建国往门边靠了靠，刘世明越过父亲，主动站在了壮汉面前。

壮汉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很简单，罚没你们所有违法交易的商品，并且缴纳两万块钱罚款，这事儿就算这么了了。”

“没问题，你可不能变卦啊，哦，对了，你让我一下，我给你们拿钱。”

刘世明指了指桌上，壮汉让开身位，刘世明来到桌前。

“砰！”

玻璃酒坛在纹身壮汉头上爆开。

壮汉脑子一晕，踉跄着退开。

门边的刘建国抄起扁担，架住想要冲上来的四个人。

文远也没闲着，竟然从皮包里掏出一把折叠刀，跟剩下的两人对峙起来。

刘世明抄起地上的长板凳一凳子打在壮汉腿上，壮汉没稳住直接栽倒。

长板凳一下一下往他身上招呼，砰砰砰，每砸一下，就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今天，你们，他妈的，谁都，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