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十一年春四月,距离武威堡事件过去后已有两月,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赵岷没有再收到任何的军令,这对于逐渐有些适应边疆生活并开始有些好战倾向的赵岷而言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虽然战争的本质除了带给百姓创伤和环境的破坏外并无其他实质性的好处,但是战争的延续以及每日都有大汉的百姓死于异族铁蹄这件事而言,对于本就善良的大汉九皇子赵岷来说更为的痛苦,而结束痛苦的方法赵岷这一年来思考了很多,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绝对的实力才能一劳永逸的根除这些祸害。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赵岷多数时间都在研究火药,很奇怪,明明很多事情他都记得非常的模糊,就像故意别人修改一样,但是对于火药、铁器这些东西的发明创造,赵岷就像生而知之一样,只要在合适的环境之下他总能想到很多能用且适合的点子,比如他捣鼓出的——“开山炮”。
这是赵岷改善了火药的配方后弄出的新玩意儿,原来大汉朝的火炮是采用装填式即一发一填,虽然杀伤力很大,但是发射的速度很慢,并且为了能够有效的减少炮管发热,改用了更为坚硬的近百锻铁作为炮管的制作材料,虽然一定程度上确实解决了问题,但是也增加了新的问题出来,那就是大炮本身的重量被增加了很多,导致这样改进以后的大炮只能用作守城,无法在野战的时候发挥更大的作用。
赵岷就通过针对这一点,利用类似现代魔方一样的六面改进成适合他当下的四面做成了阶梯四面轮,向前推进的时侯就将左右两边的轮子抬高不影响前进后退,需要左右移动时就把前后的轮子抬高到轴棍卡槽上,这样就将原本的固定炮变为了更为适合的野战炮。
除此以外,赵岷还改良了火药的配方,提高了硝石的比例增加威力,同时又加入了其他的近似现代化学品用于安全,再将炮筒改为可拆卸式,这样既提高了续航的能力也加大了炮弹爆炸后的威力。
同时,在提纯的时候赵岷还发现铁器的质量和冶炼时候的温度有着密切的关系,只有在高温恒定的时候铁匠们才能锻造出更好的武器与甲胄,故而又发明了冶铁高炉等。
不然一个没有开府进项的九皇子,哪里能够让自己麾下的将士们能够做到人马具甲的程度。
隆庆十一年七月,火炮锻造进入一定进度的赵岷察觉了时机的成熟,主动向田炳申请带着这批“大宝贝”去溜达溜达,探查探查敌情。田炳自然不会对赵岷这看似无理的要求而否定,毕竟这些个“大宝贝”他已经见识过能耐了,那天睡梦中一声炸雷,作为辽东最高统帅的他惊的裤子都没穿好就赶忙准备阵前御敌导致现在辽东金城之内都还流传着侯爷的英勇事迹,并且现在辽东金城的城墙上也是拖赵岷的福能够真正的做到了十米一炮台的地步。
就这样,赵岷和田炳一拍即合之后便迅速带领着自己麾下的儿郎大摇大摆的就离开了金城大门之外去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刚离开城门近一刻钟,一只装有信件的信鸽就离开了金城,向着南方飞去。
……
隆庆帝今日的心情是很不错的,自己的好大儿英勇的表现,仿佛就像代表了他自己亲临战场一样,狠狠地给自己涨了一波脸面,同时太上皇那边也因为这件事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首次召见了他,并且还给了他小小的奖励,包括这段时间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皇后太后,听了赵岷的事后都一改那冰冷的态度。
每每想到这些,隆庆帝不觉嘴角都带了一丝微笑,一旁的夏守忠见状赶忙上前道
“陛下,田炳那边有密信传来,今早儿个才到,陛下您过目。”
说罢便把密信恭敬的呈给了心情不错的隆庆帝
听到是田炳的密信,隆庆帝不由的有些担心,以为是辽东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也不疑其他,立马打开后开始仔细的看了起来,没过一会儿读完密信的隆庆帝紧绷的眉头也逐渐的舒缓开来,随即把密信递给一旁的夏守忠道
“朕的这个九儿子,朕每次罚他都被太上皇和太后皇后等护着,本以为被养成了个十足的纨绔,朕只希望他不要给他大哥拖后腿就行,没想到居然能给朕一个惊喜,朕看走眼了呀。”
快速读完信件的夏守忠听见隆庆帝的话后顿时内心中有些无语,不过也不敢发作,很快就知道皇帝的意思,马上接上话茬,陛下万福,九皇子天生祥瑞,是陛下的英明上天才将九皇子派下来辅佐毕业以成万载基业。
“哈哈哈哈,大伴之语甚合朕意,如此等这臭小子回来,朕给他一个惊喜。”
听见隆庆帝的话,夏守忠不再言语,只是低身恭敬的站在后方,天知道这个爷会给赵岷什么样的惊喜,自从那位爷出生后太上皇那种宠溺程度来看,要是对方不喜欢这个惊喜,多半后面神京之内会热闹非凡。
花开两朵,另一边的赵岷此时正带着部队到处找那些女真鞑子的据点,之前一直没有火器,导致很多战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赵岷都是尽量避免正面接触,现在有了这些大家伙,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上千大军缓缓前行,不多久就到了距一个叫达尔辽干都的地不到数里的地方,赵岷派出的前哨们翻过最后一道山脊,踏入达尔辽干都前那长长的谷地时,猛然看见了达尔辽干都城下的女真大营,这可着实是让汉军探子大吃一惊,一路上他们根本没有遇见过女真人的哨探,没想到竟在此处发现了女真人的大营。
对面的女真人也发现了在不远处的汉军的探马,一队女真骑兵自大营疾驰而来,驱赶追杀,不让汉军探子靠近。
所有的哨兵都是赵岷精心培养的人选,见到打马而来的女真人,前哨们不等其近身就立刻上马转身就跑。
听到前哨的回报,达尔辽干都城下发现女真人的大营,这让赵岷十分吃惊,以往历次作战,从未有过如此情况,达尔辽干都城也不是什么易守难攻的大城,女真人将答应驻扎在此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思路无绪的赵岷想着毫无防备的大营,突然脑中想到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难道这群女真人驻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守城?”
这个想法着实惊了赵岷一跳,随即越想越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毕竟这么多的女真人驻扎在这个小城实在不符合现实与逻辑,同样的,赵岷又发散的想到如果不是为了守城那是为了什么事情,让这群异族之人聚集在此。
一边思索着,赵岷一边又派出信使将此事传递给身后两里外的大军,一边带人前去查探并支援汉军前哨。
待赵岷率领大军如潮水般涌入山谷之后,呈现在他眼前的场景简直令他瞠目结舌、惊愕万分!只见女真人的营帐毫无章法地散布在连山堡城下,仿佛是被随意丢弃一般,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精心规划和布置的痕迹。不仅如此,就连达尔辽干都城外的那些所谓城寨也不过是些规模极小的简陋小城寨罢了。这些城寨的城墙低矮不堪,与高大坚固的城墙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甚至连一门火炮等守城必备的军械都未曾配备。
换句话说,以这样的距离来看,如果达尔辽干都城上负责守备的弓箭手们拥有通天彻地之能,恐怕也难以对女真大营形成有效的支援和保护。目睹此景,赵岷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道:“这哪是什么没有防备啊?这分明就像是一个赤身裸体之人,毫无遮掩地等待着他人的临幸呐!”就在这时,原本正在拼命追击汉军探马的女真骑兵们突然发现大队汉军骑兵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入了山谷之中。他们见状大惊失色,急忙掉转马头,并迅速吹响了示警的号角。刹那间,尖锐而急促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山谷,营地内的女真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告急号角声,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和骚动之中。
看着涌动的女真营地,赵岷兴奋不已,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想要弄清楚自己内心中的困惑,只能杀光这里的女真人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赵岷很快就下达了全军作战准备的指令
这个时候的女真虽说已经在关外崛起,辽东以北的淮海、野人女真均被统一,但和大汉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不论是人口资源亦或者是物资富饶的程度都是无法企及的,故而女真的战略一直是以掠夺为主,每到一个地方都是先进行劫掠妇女以及粮草后进行杀戮。目的一方面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高人口的总数,另一方面是不事冶铁、制盐的女真人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锻造的装备,故而此时的女真阵营中能够骑马的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全甲的却是不多。
没有武器装备的优势,女真对比大汉军队而言,顶多算得上是比较有野性一点,同样人数的冲锋之下,大汉这边的落马人数明显的少于对方。女真人的集结速度确实超过了赵岷的预估,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显得苍白。
赵岷带领的精锐像一股飓风一般,狂飙而下,很快就顺利的冲散了没有准备的女真骑兵,顺利的杀到了大纛之下大营之中,疯狂的挥砍着。
进攻异常的顺利,即便是陆续有些小股女真部队的增援也依旧无济于事,不多时,驻扎在这的女真部队便被彻底的击溃,四散溃逃而去,只是多数人跑的方向,让赵岷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很快,追击的部队就带了一个消息回来,根据追击发现似乎不远处有一座女真人把控的矿场,根据开采的程度看,似乎是刚发现的,还没有达成一定的规模。
闻此赵岷眼睛一亮,立马让带队的士官立刻带他去查看,走到近前捧了一把地上的泥土以及用火把测试了一下,赵岷突然仰天长笑,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的亲兵都傻了眼,以为自家的主子是冲锋的时候是不是被人击伤了脑袋,怎会突然如此癫狂。
赵岷没有多说,只是在一段时间的狂笑之后突然戛然而止,吩咐手下的亲兵,立刻用红翎加急给大汉神京皇宫报信。并将所有着甲的队士都安排守护这里,将周围的哨站按最高标准搭建好,检查了数十遍无误后这才彻底扬长而去。
……
另一边,送信的红翎兵是马不停蹄日夜星辰中途除了喝水和必要的小憩是一刻都未曾停歇过,终于是在第五天的时间将这封信送到了养心殿上。
隆庆十一年九月初三,神京之上的天气一如往常一般天晴气朗。
圆日悬挂于天空之上,带着随风而动的霞云,使人的心情都不由的愉悦几分,莫约过了卯时,集市之上陆续开始热闹起来,商贩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两道之旁远近的小贩沿着街边开始叫卖,吆喝之声络绎不绝,各色的商品琳琅满目,一幅盛世之景跃然于上。
自辽东而来的红翎信使手持一封密信,打马疾驰过神京中的大街小巷,不多时就来到了神武门之前,信使下马后手持信卷三步化作两步冲去。
朝堂之上最近炸开了锅,对于辽东的战略经过一年的持久后,以勋贵为首的开国一脉和以为当朝首辅张载为首的文官一脉吵的不可开交,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大汉没钱了!没错,战争的消耗是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加上江南的赋税年年减少,山东一带近年还有旱灾蝗灾,大汉的国库基本是空得可以跑马,老鼠进去都得丢两根胡须充实一下的程度了。
隆庆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大臣,随后抬手示意安静后问道
“怎么样了,你们商量出了什么结果了嘛?这都多少天了,总得有个章程吧。”
内阁首辅文渊大学士张载出班后回道
“启禀陛下,辽东战事自隆庆十年始至今已过一年由于,除部分的决定战争之外,其余多数时间都是对辽东地区进行防守和恢复,期间所耗银两可用天文之数所形容,如果战争再不结束,国家可就无力承担了。”
张载作为当朝的首辅以及文官的领头人物,他的出声很快就得到了文官集团的支持,他的话也得到了隆庆帝的几分认同。
“且女真所在之地均为野战,攻坚固守之事甚少,除非找到其据点后一网打尽,不然就如春日的野草蝗虱,断痛不绝而。老臣想,不如将目前的战线迁回,将防御部分改制,放弃野战区,限制盐铁……”
一旁的勋贵一脉听了张载的话不觉有些急眼,对于武勋来说,战争是最快的升官之道,俗话说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如果战争结束了,他们这群人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又将失之交臂。
在对视一眼后,勋贵一脉的京营指挥使王子腾便站了出来道
“启禀陛下,张阁老此言不妥,广宁侯信件上说的非常明白,女真之人时常越界行嘛豺狼之事,辽东边百姓苦女真久矣,此次若是适而停之,没有彻底剿灭女真的威胁,养虎为患,待有朝一日野心具成,于我大汉危矣。”
隆庆帝听见这番话,也沉着脸问道
“那依你所言,该如何处理?”
王子腾依旧思考了一下才开口
“陛下,此次广宁侯戍边有功,着起赏赐,另让辽东十三卫北击女真,亡其种,一劳永逸解决问题方为上策。”
隆庆帝本来还认真听着,听完以后脑门上的黑线都出来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按照隆庆帝的想法,先将辽东地区的兵力通过好大儿赵岷掌握一部分,然后再徐徐图之,听见这番话心里不禁吐槽道“你以为朕不想彻底解决女真问题光复辽东嘛,没钱啊没钱!有钱朕都想把那蒙古都给打下来,现在重要的钱钱钱!”
没有表露心气,隆庆帝又开口道
“老国公对此有什么看法?”
只见秦威那布满皱纹且略显浑浊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用一种审视般的目光扫视着殿堂中的诸位大臣。稍作停顿后,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地开口道:“陛下啊!想我大汉自开国以来便立下祖制,明令禁止军方干预政事。然而,此次情况实属特殊,不得不破例一次啊!切不可因某些人一己之私而让那些奋战在前线、戍守边关的将士们报国之心冷却下来。边军将士们肩负着戍边安民的重任,这乃是他们义不容辞的使命所在。如今女真人竟敢公然越界袭击我方哨所,如此挑衅行为实难容忍!我们理应毫不犹豫地给予回击,不仅要将其击退,更要狠狠地打击他们,让他们明白侵犯我国边境所要付出的惨痛代价。绝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与妥协之意,否则一旦开了这个口子,边疆地区的其他各族势必会群起仿效。长此以往下去,边军将士们的军心和士气必然遭受重创,敌我双方力量此消彼长,边疆局势也必将变得动荡不安。所以,还恳请陛下务必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做出最为明智的决策啊!”
正当殿中文武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名侍卫快步走进殿中。
只见那名大内侍卫快步来到殿中单膝跪倒,双手将一密匣高举过头大声道:“报,这是辽东九皇子派红翎信使送来的加急密封,请皇上过目。”
总管太监戴权接过匣子,查验后撕掉封条,取出里面加急密信呈到隆庆帝手里。
隆庆帝接过军报,展开一看,随后内心瞬间狂喜!自己的老大儿真的是天降福星,刚刚还为钱发愁,这会儿密信回来告诉老子发现了金矿!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依旧喜怒不显于色,淡淡的开口道
“老国公所言甚是,辽东军卒保家卫国,若是退让,必然失去民心,大学士所言也有理,国库目前空虚,不支持再长久作战,既然如此,朕决定了,将辽东边防改为塞堡驻扎,另发信给田炳,让他安排人定期出去清理那些蛀虫,其余,议一下赏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