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画中仙
- 仙子,别再让我报恩了
- 匣馋
- 2117字
- 2025-03-16 00:02:17
临江县衙。
慕无忧坐在主位,堂下站着临江所有官员。
垂头丧气,面如土色,哪还有一点为官之人的样子?分明就是菜市口即将被斩立决的死囚。
案上整齐摆放着四排卷宗,郊外镖师被杀案,官衣案,怨尸调戏如花案还有昨晚发生的怨畜伤人事件。
“临江真热闹。”
慕无忧的话清清冷冷,恍若深秋入骨的霜风,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接话茬,县令吴言冷汗淋淋,不敢用袖子擦。
只说了这一句话,慕无忧便开始查阅卷宗。
她天生过目不忘,一炷香不到就看完了,将案情在脑海里推演一遍后,缓缓睁开眼眸。
“庞龙。”
“在!”
庞龙羞愧地低着头,上前一步。
“镖师被打碎怨气未能尸变,凶手实力远在你之上,不必挂怀。”
“谢大人体谅!”庞龙精神一振,轻松不少。
“至于怨尸在酒楼调戏如花姑娘……”
慕无忧在这一案上沉吟最久。
能将怨尸炼化得和常人无异,此等手段就连她也未曾听闻,而暗中相助庞龙,杀死怨尸的放血手段更是诡异莫测。
仔细思忖一番后,一锤定音道:“如花姑娘和她师姐,就是易容之后的雌雄双煞。”
庞龙愣了一下。
当初听手下人聊天,以如花姑娘的扎眼容貌本该被城门守备记住,但并没有。
只有一种可能,她进城没走城门,是偷渡来的。
他当时忽视了如花姑娘的师姐,以致没反应过来。
这两个贼人的易容术太高超,他迟迟不敢下结论。
“怨畜伤人一事尔等不必忧虑,此乃扬州惊变,非临江一地之患,朝廷自有对策下达。”
众官员闻言,终于是松了口气。
“你们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慕无忧话落如惊雷,吓得临江官员脸色惨白。
在扬州有这样一句话,慕无忧和晋王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有区别。
晋王从京城回到封地朔野后,再不问世事,一心修行追求长生,完全放权给慕无忧。
有传言说晋王已经被慕无忧软禁,甚至被炼成了傀儡。
对于这等言论,晋王府并未表态,慕无忧更是懒得搭理。
“大人。”
眼下只剩官衣一案没有定论,庞龙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如大人方才所言,那么幕后操控怨尸的人和救走陆风的人是否也是同一伙人?有两股势力在临江交锋?”
“最少三股。”
“这……”
庞龙挠了挠头。
雌雄双煞是一股,操控怨尸的是一股,第三股只能是救走陆风的贼人,藏匿暗处,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慕无忧没解释,看向一旁的贼人画像,都是根据百姓回忆画出来的。
梁缘满头白发的样子让她觉得些许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并非临江画师画技不够精湛,实在是百姓说法各有千秋,画的粗狂随意了些。
慕无忧结合记忆,重新提笔画了一份,叫来当初山脚小镇见过梁缘的百姓,还有和梁缘有两次接触的柳林。
“对对对,就是他,大人画的真好!”
“唉,画上就是那位苦命郎君,带妻子从朔野来隐雾山还愿,怎么就杀人了呢?”
“多好的一对儿啊,这里面肯定有难言之隐!”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慕无忧听罢这对苦命鸳鸯的故事,心头泛起波澜。
朔野?
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记忆如画展开。
这画上的嫌犯除了头发颜色是白的之外,和晋王书房里的画中之人一模一样!
慕无忧愣在原地,头脑风暴良久。
临江官员百姓不敢出声打扰,一个个做木头桩子,眼观鼻鼻观心。
“官衣一案本官一人即可,尔等当务之急是安抚好慌乱的百姓,确保肉食的安全供给,确保粮价合理,下去吧。”
“是!”
遣散众人后,大堂内只留慕无忧一人。
直到现在她仍旧处于茫然当中。
晋王喜欢画,修画道,书房的那幅画是从长公主那打赌赢来的。
长公主心疼的不行,几次三番想用其他宝贝换画,晋王都没同意。
姐妹二人甚至因此生了嫌隙,见面就小孩子掐架一样互相阴阳。
一个说愿赌服输,一个说赢了就跑,有本事再赌。
眼看着气急败坏,打算手底下见真章,还好她及时发现,拦住二人。
听晋王说起过,这幅画名叫《登仙图》。
年份不算远,六十年前,前朝宫廷画师源道子的真迹,也是他画的最后一幅画。
笔墨玄妙,线条巧夺天工,画上之人似真似幻,缥缈如仙。
唯一美中不足的点,就是画上那首流传过程中被人题上去的诗文:
“乱象纷纭世局倾,暗夜幽篁聚鬼灵。”
“待看乾坤皆入彀,天教分付换魔旌。”
“且纵狂澜燃业火,敢驱诸派祭寒星。”
“取得关山盛杯酒,何惜白首覆龙庭。”
这首打油反诗简直画蛇添足,大大降低了《登仙图》的仙气,多了几分煞气。
至于画上的仙人是谁,一直没有定论。
有说源道子做梦梦到的。
有说是宫里某位贵人养的面首,花大价钱请源道子为自己画像,以求死后流传千古。
而今,画中仙人竟然出现在隐雾山脚,甚至牵扯进了临江要案?
慕无忧打心眼里觉得不可能,哪有这样的仙人?
她看过镖师的死相,凄惨无比,仿佛鸡蛋摔碎一般。
仵作验尸表明,尸体并未遭受真气冲击,是被人赤手空拳用蛮力打碎的。
以她大天位修为,不用真气绝对做不到。
慕无忧沉默良久,头一次拿不住主意,更多的是来自对方实力上的压迫。
好在此行提前步下了天罗地网,将临江周遭彻底封锁。
贼人的实力和手段的确深不可测,但只要不是宗师,不能腾云驾雾自在来去,此刻便是瓮中之鳖。
要真是画中仙,她也只能任其来去。
当实力强到一定程度,规则不过玩笑而已,随口便能定下新的规则。
慕无忧起身走到檐下,望着临江梅雨,撑开油纸伞,准备出去透透气。
没走几步,突然感觉身下一阵湿热,有血顺着双腿流下去。
“……”
雨伞掉在地上,滚落风雨,慕无忧比方才还要迷茫。
明明没到日子,怎么会这时候来月信?
她眼里寒霜凝结,敏锐察觉到体内气血的变化。
“大胆贼子,竟敢戏弄本官,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