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百年之前

云姐口中的小初，就是前任冰使者初雪霁。

初家是前代的十大家族之一，也是十分庞大的蓝元素家族，在百年之前，初家的第二位女儿在全家人的期盼下诞生，她一生下来就会笑，眉心的蓝色印记尤为闪亮。

“这是……冰使者印记！”在她之前的冰使者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位年过四十的男人看着襁褓中的女儿激动的流下泪来，不仅仅是初家血脉的延续，更是因为冰使者的力量传承。

于是他给自己的二女儿取名为：初雪霁。意寓雪止天晴，她既是寒冰的化身，也是破冰的希望。

初雪霁不负他们的期望，八岁时就展现出了高超的蓝元素力量，十五时就通过了冰之试炼，成了当之无愧的冰使者。

她的性格却并没有如名字那般恬静温柔，而是继承了父亲的个性和母亲的乐观，最终形成了跳脱又张扬恣意的性格。

像她这样的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幻想着自己也有一天能成为人人称颂的英雄。因此听闻暗影军团大举入侵之时，她当仁不让。

初雪霁作为五使者之一的冰使者，带领魔法师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她是当仁不让的领导者，是每次都冲在最前的战士，也是能为所有人兜底的人。

人人都记得，她曾站在高山之巅，寒风卷起她银蓝色的长发，眉心的印记在雪光中熠熠生辉。她俯瞰着远处黑压压的暗影军团，嘴角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意。

“终于来了点有意思的。”她轻声自语，指尖凝聚出一朵冰晶莲花，随手一抛，莲花在空中炸裂，化作无数锋利的冰刃，直刺向敌阵。

暗影军团的先锋部队瞬间被冻结成冰雕，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初雪霁纵身一跃，脚下凝结出一条冰晶长桥，她踏着长桥疾驰而下，所过之处，冰霜蔓延，敌军纷纷退避。

暗影军团中走出一名黑袍男子，阴冷的笑声从兜帽下传来：“一个冰使者，也敢阻拦暗影之主的脚步？”

初雪霁挑眉，指尖轻点，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挡下对方袭来的暗影箭。

两人的战斗瞬间爆发，冰与影在空中交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初雪霁身形灵动，冰晶在她手中化作长枪、利剑，甚至巨大的冰凤凰，攻势凌厉多变。黑袍男子渐渐招架不住，被逼得连连后退。

“就这点本事？”初雪霁嗤笑一声，双手合十，天地间的寒气骤然汇聚，穹顶之上浮现出一朵巨大的云。

“那尝尝这个？我的成名绝技：冰晶之雨。”

无数冰锥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暗影军团仓皇逃窜，却仍被冰锥刺穿，化作团团黑雾消散。

初雪霁收势，长舒一口气，脸上却不见疲惫，反而满是兴奋。“这才像样嘛！”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得意，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只巨大的暗影巨兽破土而出，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

“哦？还有大家伙？”初雪霁舔了舔嘴唇，眼中战意更盛。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重重劈在暗影巨兽头上，巨兽哀嚎着倒退数步。

“小初，你跑得也太快了！”云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持长鞭，鞭身缠绕着细细密密的闪电，身后跟着其他几位元素使者。

“阿璃？”初雪霁回头，咧嘴一笑，“你们来得正好，这家伙我一个人可搞不定。”

云璃无奈摇头：“你这丫头，还是这么冲动。”

明明她们是同龄，云璃却表现的十分稳重，看着像是初雪霁的长辈。

初雪霁眨眨眼：“英雄嘛，总要有点冒险精神！”

众人相视一笑，默契地站成一排，各色元素之力在他们周身流转。

暗影巨兽怒吼一声，再次扑来。

“一起上！”初雪霁高喊，率先冲了出去。

冰与火交织，风与雷共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此展开。初雪霁的身影，在战场也上格外耀眼。

五位使者共同出击，这暗影巨兽怕是得到了最高待遇。

这样“平和”的日子又持续了数年。

后来的初雪霁也已经成婚，从跳脱的小丫头变成了幼稚的女人，她有了自己的家庭，她的丈夫对她非常好，对她的使命也无条件支持。

直到……那位能和大陆之王平起平坐的暗影之王突然出现。

他们永远记得，那一天的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漆黑的伤口。

原本是和暗影军团打了一场胜仗，打算回去庆祝的几人纷纷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初雪霁站在队伍最后，她银蓝色的发丝被狂风吹乱，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她眯起眼，望向远处那道缓缓降临的黑色身影——暗影之王。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便如同凝固一般，连光线都被吞噬殆尽。他的存在，让整个战场陷入死寂。

“这是……暗影之王吗。”初雪霁的手比脑子反应快，指尖早已凝聚出一缕寒霜，冰蓝色的法杖也随之出现。

云璃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声音罕见地凝重：“小初，别冲动，这家伙不是我们能单独对付的。”

初雪霁侧头看她，笑道：“怎么，连你也怕了？”

云璃皱眉：“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他的力量……远超我们的认知。而且……你现在这样，不适合应战。”云璃担忧的瞥了一眼她的肚子。

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初雪霁时常这样想，偏偏是在大陆最生死攸关的时候，可是她没办法，她也有私心。万一自己死在了某场战斗中，至少自己的骨肉可以活下去。

“怎么偏偏挑这时候……”风使者握紧了手中的长弓，神色凝重。

炎使者———也就是许佑言的母亲，她的掌心燃起烈焰，却微微颤抖。

绿元素使者皱起眉头：“我能感受到周围植物的躁动……这样强的力量，我们没有胜算。”

暗影之王缓缓抬起手，一道漆黑的能量波横扫而来，所过之处，大地崩裂，城墙崩塌。

“快散开！”初雪霁厉喝一声，瞬间凝结出一道巨大的冰盾，勉强挡下冲击，但冰盾也在瞬间碎裂。

初雪霁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仅仅是被余波冲击，就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吗。

暗影之王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深渊中传来：“不过是从大陆之王那里拿取了部分力量的元素使者，也妄想阻拦我？”

初雪霁嗤笑一声：“废话真多！”

她猛地跃起，双手一挥，无数冰锥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同时，云璃的闪电、火使者的烈焰、风使者的飓风，以及拔地而起的藤蔓全部轰向暗影之王。

然而暗影之王只是轻轻抬手，所有的攻击竟在瞬间被吞噬殆尽。

“什么？！”初雪霁瞳孔一缩。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掐住她的喉咙，将她狠狠砸向地面。

“小初！”云璃惊呼，闪电鞭甩出，试图救援，却被暗影之王反手一挥，整个人被震飞出去。

初雪霁咳出一口血，挣扎着站起身，她第一反应是抚上肚子，眼中战意未减：“再来！”

暗影之王似乎被她的倔强逗笑了：“冰使者，你并不是战无不胜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有了弱点。”

他掌心凝聚出一团漆黑的能量，缓缓推向初雪霁。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冰晶……之墙！”她咬牙凝聚出最后的防御，但冰墙在接触到黑光的瞬间便寸寸崩裂。

就在黑光即将吞噬她的刹那——

一道金色的屏障骤然展开，硬生生挡下了暗影之王的攻击。

初雪霁一愣，抬头望去，一个身披金色长袍的男人凌空而立，手中握着一柄闪耀着圣光的长剑。

“大陆之王……？”她喃喃道。

大陆之王淡淡一笑：“抱歉，来晚了。”

暗影之王眯起眼：“终于肯现身了吗？”

暗影之王和手下的暗影使者、暗影军团对抗大陆之王以及五位使者，这就是大陆百年前那场空前绝后的大战。

战斗的余波波及之处，寸草不生。

最终以五位使者分别献祭出三分之一的魔力，以大陆之王重新沉眠为代价，打败了暗影军团，封印了暗影之王。

然而大陆却也永远的失去了他们一直冲在最前面的冰使者。

云璃闭上眼，她的眼底只剩痛苦的回忆，那日，他们五人分别去了五个不同的方位迎战，可小初……没能回来。

那个总是咧嘴笑着，兴冲冲的冲在最前面，明明是远程魔法师却总能打出近战的狠劲的初雪霁，在大陆的最东边永远长眠。

她还怀着身孕，连带那未出世的孩子和她一起死在了茫茫焦土之中。

后来，初家随着初雪霁的去世，蓝元素的消弭而迅速没落下去，没有使者之力的魔法师虽然寿命大于普通人类，但毕竟也是短命种。

再后来，其他三位使者都有了各自的传承，只有云璃还一直坚守在紫元素使者的位置上。

说来也怪，云璃的好几个孩子也一直没有继承她使者之印，她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了五使者中唯一的“前辈”，因此大家都称她为“云姐”。

……

云璃很欣慰，自己没有辜负“老战友”的嘱托，能把新任的使者培养成现在的样子。

她也很愧疚，如果那天没有丢下小初一个人就好了，说不定她的孩子能继承她的血脉，说不定她也可以不用死。

“小初。”云璃捧着一捧冰蓝色的雪莲，站在大陆最东边荒野。

这里曾是初雪霁最后战斗的地方，她还记得初雪霁最后说的话。

“阿璃，此去凶险，如果我回不来了，能帮我照顾好他吗？”

初雪霁，每次出征之前都知道自己可能无法活着回去。她的丈夫还在等她，她的孩子还未出世，可她依然选择独自迎战暗影军团最精锐的部队，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云璃闭上眼，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

“阿璃，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初雪霁站在城墙上，银蓝色的长发被风吹得飞扬，她笑得肆意，眼中却带着少有的认真。

那是双王降临之后的第三天，大陆之王已经决定派他们五个人分头作战。

“什么？”云璃侧头看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好我的家人。”

初雪霁虽然怀着身孕，但依旧是五使者的战力巅峰，因此她自请去了大陆东方的极寒之地，同时也是暗影军团最精锐的部队。

云璃皱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初雪霁摇摇头，笑容淡了几分：“不是胡话，是直觉。”

云璃沉默片刻，她第一次觉得初雪霁的笑容刺眼。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是真的回不来了，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的。”一向沉稳的云璃也在此刻红了眼眶

一向跳脱的初雪霁却老道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我最好的姐妹！”

……

她终究没能完成初雪霁的嘱托。

初雪霁的丈夫——那位温柔而强大的蓝元素战士，在得知妻子战死的消息后，独自闯入暗影军团的残部，最终也未能归来。

他们的孩子，甚至没能看一眼这个世界。

初雪霁死后，为了纪念她，在学院的纪念堂内始终有她的名字和牌位。

但云璃每次来看她时，依旧会来到大陆最东边，给她带上一捧雪莲。

“对不起……”云璃低声道，声音几乎被风吹散，她缓缓蹲下身，将雪莲放在焦土之上。

“我答应过你的事，终究没能做到。”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所以才迟迟不肯承认新的冰之使者？”

她站起身，望向远方。

“暗影军团又来了啊……这次就算没有你，我也会保护好这片大地的。”

百年过去，大陆早已恢复生机，新的元素使者们继承了他们的力量，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

而她，云璃，作为最后的“前辈”，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新的冰之使者。

“希望阿言的判断是对的，希望那孩子能给我们带来希望……蓝元素能早日恢复生机。”

她转身离开，风卷起她的衣角，雪莲花在草地上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