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虎符变

青衣阁的飞爪钩住粮仓横梁时,燕云歌正将染血的布条缠上剑柄。

血腥气混着铁锈味刺得她眉心一跳,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响——三短一长,正是兄长教她的示警暗号。

“将军!西仓进老鼠了!“王二狗撞开木门,肩头插着的柳叶镖泛着靛蓝幽光。

少年踉跄着捧出半枚虎符,铜绿间渗出的血丝竟与燕云歌腕间伤口同频脉动。“那贼人说要、要燕家女子的天癸水……“

张九的铜义肢猛地钳住少年手腕:“放你娘的狗屁!“老瘸子独眼充血,“这是慕容氏的阴兵符,得用至亲血脉……“话音未落,三支淬毒袖箭破窗而入,钉在虎符凹槽处严丝合缝。

“至亲血脉?“梁上传来嗤笑,青衣女子倒垂而下,发间银铃与燕云歌怀中银坠同频共振,“慕容氏最后的女嗣,不正在将军营中产褥?“她袖中甩出卷宗,泛黄的纸页上赫然画着燕夫人的小像,眉心血痣与苏明棠分毫不差。

燕云歌的剑尖挑开卷宗,碎纸纷飞间窥见母亲临终场景——戴着螭龙面具的男人将婴儿递给稳婆,襁褓内层绣着“苏“字暗纹。

她突然挥剑斩断飞爪绳索,青衣女子却借势荡到粮垛顶端,足尖踢翻的麻袋里滚出成串青铜铃铛,与庆王轮椅上的装饰如出一辙。

“将军可知,这虎符要饮够女儿血才能真正开封?“女子笑声如夜枭,甩出的铁莲子击碎粮仓气窗。

月光如银瀑倾泻,照见虎符裂缝中渗出的金液——竟与王二狗体内蛊虫同色。

千里外的浣衣局,苏明棠正就着月光搓洗衣物。染血的月事布在皂角水里浮沉,血色渐次晕开成北境地形图。她突然攥紧布料,小腹传来的绞痛与燕云歌腕间伤口的抽痛完美共振。

“姑娘这葵水来得蹊跷。“玉嬷嬷的阴影笼住木盆,鎏金护甲勾起湿淋淋的布帛,“太后娘娘有旨,要老奴取姑娘三滴天癸血……“

苏明棠反手将捣衣杵砸向水面,溅起的水花里藏着三枚银针:“嬷嬷可知,北境有种冰蚕专食经血?“她指尖抚过盆沿裂纹,昨日燕云歌飞鸽传来的密信正藏在此处,“昨夜我梦见个戴螭龙面具的男人,他说……“

“他说虎符该易主了!“粮仓内突然爆出厉喝。

青衣女子袖中甩出金刚锁链缠住虎符,燕云歌的剑锋却已抵住她咽喉。两道血线在空中交汇,梁上积灰被劲气震落,在月光下显出诡异的纹路——正是需要经血填补的机关图。

“阿姊还不明白吗?“女子突然撕开面皮,露出与燕云歌七分相似的面容,“当年矿洞里的三百活祭,换来的可不只是黄金!“她腕间银铃炸裂,飞出的蛊虫直扑虎符凹槽。

燕云歌划破指尖,血珠精准射入蛊虫口器。凄厉尖啸声中,青铜虎符层层剥落,露出内层的玄铁核。王二狗突然发狂般撞向粮垛,心口月牙刺青渗出金液,在地上汇成慕容氏祭文:“以女血饲符,可通幽冥“。

“将军不可!“张九瘸着腿扑来,铜义肢卡住机关枢纽,“这是阴兵借道的邪术!“老赵独眼瞪得滚圆,手中火把照亮铁核上的小字——竟是用燕云歌幼时字迹刻的“宁死不从“。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金铁交鸣。燕云歌劈开暗格,却见空匣中只余半片褪色绢帕,绣着未完成的并蒂莲——正是她十岁那年母亲未绣完的枕巾。匣底划痕新鲜,分明是三个时辰前才被人取走真符。

“好一招偷天换日。“庆王的轮椅碾过满地蛊虫残骸,玉扳指叩击空匣发出清响,“将军以为,虎符为何偏要女子经血?“他掀开膝上绒毯,露出半截青铜腿甲——纹路与空匣缺口完全吻合。

浣衣局的水井突然沸腾。苏明棠看着嬷嬷的尸体沉入井底,染血的虎符真品正缠在其腰間。

她拽着井绳的手突然僵住——绳结打法正是燕家军特有的水手结,与兄长战甲上的绳结如出一辙。

“姑娘好手段。“太后突然出现在月门处,腕间螭龙金钏少了一截,“可惜这虎符要配齐阴阳两仪,你手中不过是阴符罢了。“她弹指击碎井沿,露出的暗格里躺着半枚阳符,沾着燕云歌刚洒落的经血。

地窖中的燕云歌突然心悸。掌心血珠滴在空匣,竟激活暗层机关。弹出的铜管内藏羊皮卷,绘着苏明棠此刻所在的浣衣局平面图,标注点正是那口吞人的古井。

“阿妹,接好了!“她将染血佩剑掷向气窗。剑身穿过月轮那刻,苏明棠正将阴阳虎符合璧。井底突然传来婴儿啼哭,三百具矿工尸骸破土而出,额间金砂与燕云歌手中的蛊虫同频闪烁。

庆王的笑声在夜空中炸响:“子时三刻,阴兵借道——这局棋,该见真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