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天宁寺对峙

晨光微熹，狄云赤脚踏过田埂，露水沾湿了他的裤脚。毛坞村的清晨总是这样安静，只有远处山雀的啼鸣和溪水潺潺的声响。他肩上的玄铁重剑不再像从前那般杀气凛然，反倒像是一柄普通的农具，与锄头、镰刀一同倚在柴房的门边。

春耕时，他挥锄翻土，动作沉稳而有力。锄尖破开泥土的瞬间，他想起逍遥子曾说：“天地为炉，造化为工。“每一锄落下，都像是剑势的起手，泥土翻飞的轨迹，恰似剑气划破长空。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入新翻的田垄，他忽然明白——土地，本就是最厚重的剑。

夏日午后，暴雨骤至。狄云站在屋檐下，望着雨帘如幕。雨水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珠在空中短暂停留，又倏然破碎。他伸出手，一滴雨落在掌心，冰凉透骨。他闭目凝神，九阳真气在体内流转，神念微动，院中的积水竟无风自动，泛起涟漪，渐渐形成一道细小的水剑，悬于半空。

“师兄，吃饭了。“戚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水剑应声而散，化作雨雾飘落。狄云微微一笑，转身进屋，心中却已记下这雨水的韵律——或急或缓，皆是剑意。

秋收时节，狄云随村人进山打猎。密林深处，他独自站在溪边，望着湍急的水流冲刷岩石，浪花飞溅，又在下一刻归于平静。他缓缓抽出重剑，剑尖轻点水面，水流竟似被无形之力分开，形成一道笔直的水痕。他手腕微转，剑势忽变，水流随之旋转，化作漩涡，又猛然炸开，如暴雨倾泻。

“水无常形，剑亦如是。“他低声自语。

冬日雪落，万物沉寂。狄云盘坐在炉火旁，玄铁重剑横于膝上。戚芳在一旁纺线，木梭的节奏与他的呼吸渐渐同步。炉火噼啪，映得剑身云纹如水波流动。他忽然想起逍遥子所说的“精、气、神“——精如溪流，绵绵不绝；气如江河，奔涌不息；神如大海，包容万物。

他闭目凝神，神念沉入丹田，仿佛置身于无边瀚海。浪涛翻涌时，他的剑意便如怒潮般刚猛；水面如镜时，他的剑势便如止水般沉稳。

戚芳偶尔抬头，见他静坐如雕塑，唯有眉宇间隐约有剑气流转，便知他又在悟剑。她微微一笑，继续低头纺线，织机声与窗外落雪的簌簌声交织，仿佛天地间最自然的剑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狄云的剑不再只是杀伐之器，而是融入了天地自然的韵律。雨水、溪流、江河、大海——水的万千形态，皆成了他的剑意。

某一日清晨，他站在田边，望着朝阳下的露珠在稻叶上滚动，忽然心有所感。他并未拔剑，只是抬手虚划，一滴露珠倏然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最终落在他的指尖。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剑本无形，水亦无形。以神御剑，便是以心御水。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两年多。

这两年里狄云在毛坞村里过着安静祥和的田园生活，赵匡胤却是一飞冲天，被周世宗柴荣委以重任，视为亲信。他先被任命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虽是加衔，但已属中高级将领。十月，又升领永州防御使。

一年后，赵匡胤被委任作为殿前司副长官，参与柴荣对殿前司的整顿，组建新的殿前司所属诸班直及龙捷（马军）、虎捷（步军）、铁骑、控鹤等诸禁军，殿前司所属禁军遂成为后周最精锐的军队。殿前司地位虽低于统辖大部分禁军的侍卫亲军司，但它所统辖的禁军是皇帝的亲卫军，赵匡胤成为柴荣的亲信将领之一。

周世宗柴荣武德充沛，在此时期，他在政治上禁官吏贪污，停废大批寺院，禁私度僧尼；经济上收购民间铜器佛像铸钱，招垦逃户荒田，颁《均田图》，均定河南等地六十州田赋，减免租税，招抚流散，兴修水利；文化上改订历法，考正雅乐，纠正科举弊端，搜求遗书，雕印古籍；把后周治理得井井有条。

对于周边各国，后周也开始了攻打吞并之路。

显德元年（954年）二月，北汉世祖刘崇趁后周国丧之际，自率三万兵力，并招引辽国骑兵万余人，南犯潞州。

柴荣闻讯后，力排众议，决心亲征。他率军兼程速进，在泽州高平之南的巴公原（今山西晋城巴公镇）与北汉军遭遇。大战展开时，右军樊爱能、何徽部不战遁溃。在危险时刻，柴荣不畏矢石，冒死督战，大败北汉，斩杀其骁将张元徽。观望的辽军见状撤退。日暮时分，河阳节度使刘词领后军抵达，柴荣与之合力，再破北汉，追击至高平，刘崇丢弃大量辎重，仓皇北逃。

高平之战，巩固了柴荣的地位，也使得北汉一蹶不振，再也不是后周的掣肘。

对于接下来攻打的方向，在赵匡胤的力主之下，选择了各国之中最弱的南平。

赵匡胤的这一主张虽然有着夺取梁武王宝藏的目的，但从战略上来说，南平占据荆襄地区，处于长江中游，更是西进后蜀，南至南楚，东扼南唐、吴越的关键地利，夺取南平，就像在这些国家头上悬了一把利剑，后周随时随地都可以顺水而下，进退自如。

南平小国在赵匡胤大军之下，仅仅不到十天就举手投降，顺利之极。

赵匡胤占据荆州城，一边派人去通知狄云，请他过来相聚，另一方面则是派遣精锐心腹部队，前往城郊天宁寺夺取宝藏。

赵匡胤立于中军大帐，手中展开的羊皮地图上，朱砂勾勒的路线直指天宁寺。传说梁武帝萧衍晚年将毕生积蓄藏于寺中地宫，金银财宝堆积如山。

“此宝藏若得，可充三年军饷！“赵匡胤沉声道，目光扫过帐下诸将。副将石守信抱拳道：“将军，末将已派斥候探明，天宁寺荒废多年，但近日似有江湖人士出没。“

赵匡胤冷笑一声：“江湖草莽，何足道哉？传令，三更造饭，五更出发！”

夜色深沉，大军静默前行。却不知，暗处一双阴冷的眼睛正盯着他们——慕容世家密探“鬼影子“莫三，轻功卓绝，一路尾随，已将消息传回姑苏。

黎明时分，天宁寺残破的山门已在前方。赵匡胤挥手止住大军，目光锐利如刀：“不对劲。”

寺中本该荒无人烟，却隐隐有剑气流转。

突然，一声长笑自寺顶传来：“赵将军远道而来，慕容龙城有失远迎！”

众人抬头，只见一名青袍男子负手立于飞檐之上，面容儒雅，双目却如寒星般摄人心魄。在他身后，四道身影分立四方——

“铁掌”邓百涛——双掌漆黑如铁，曾一掌震碎少林铜人阵。

“追风剑”公冶阳——剑法快若闪电，江湖人称“剑出无影”。

“颠倒书生”包大宝——擅使奇门兵器，谈笑间取人性命。

“千臂如来”风千里——精通天下暗器，袖中藏百种杀招。

而在慕容龙城身旁，白衣胜雪的慕容燕然轻摇折扇，嘴角含笑：“赵将军，此路不通。”

赵匡胤哈哈大笑起来，良久，笑声停下来，这才冷哼一声：“慕容世家也想染指朝廷之物？区区草莽，也敢对上我大周十万铁骑？！”

慕容龙城淡淡道：“梁武宝藏乃前朝遗物，有德者居之。赵将军若肯退去，慕容家可赠黄金万两，以作军资。”

赵匡胤大笑：“某家若要黄金，自会去取，何须你送？”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手：“放箭！”

“嗖嗖嗖——”数千支利箭破空而起，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慕容世家众人虽武功高强，但面对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仍不免陷入苦战。

邓百涛铁掌连拍，震飞数十支箭矢，却被长枪阵逼得连连后退。

公冶阳剑光如电，连斩七名士兵，却被盾牌阵困住，难以脱身。

包大宝判官笔连发，数名士卒倒地，但大军前赴后继，他渐渐力竭。

风千里暗器如雨，可箭矢太多，他不得不退至慕容龙城身旁。

至于其他慕容家的部众，都是些江湖人物，只知道一拥而上，上蹿下跳，看似灵活。可实际上两军交战并不是江湖械斗，那些腾挪转折的身法根本没什么用处。箭矢如雨，长枪如林，躲过一个躲不过十个，躲过十个躲不过百个，大军冲杀过后，慕容家的部众转眼间就死伤殆尽，剩下的吓得肝胆俱裂，一哄而散逃命去了。

慕容燕然也顾不上洁癖，他亦是作为兵卒冲锋在前，折扇一挥，剑气横扫，数十名士兵咽喉溅血。然而，大军人数众多，慕容家众终究寡不敌众，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