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君父无过
- 长生:我能无限获得词条
- 陈肥肥肥
- 2439字
- 2025-03-24 00:02:13
赵长河半晌才消化完这消息。
身子颤抖了一下,慢慢放下《春秋》,艰难扭头,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死了?”
刘峰点头:“是。”
赵长河接过信件,打开,在昏黄的火光下细细看着。
阴阳祖庙开启……李纯阳……大周太子……五马分尸!
“啪!”
他猛然拍了下桌子,上好的梨花木轰然碎裂!
“李纯阳……竟敢伙同前朝余孽诛杀皇族!”
赵长河怒吼,他和七皇子赵丹青乃是同母兄弟,感情甚好。
前些日子赵丹青在浮天京惹了事,赵长河便送他到安南府躲避。
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
阴阳家……李纯阳,他怎么敢杀皇族的!
简直大胆!
“殿下,朱先生在外面候着了。”
刘峰忽而出声提醒。
赵长河怒气顿时隐去,忽而清醒,此事……有些怪。
他并未授意过赵丹青要去抢什么阴阳道藏!
那个速来最怕惹事的七皇子,为什么忽然要去阴阳祖庙?
这其中,恐怕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目前朝堂之上九龙夺嫡,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万分。
“快请朱先生。”
……
朱先生名叫朱灏,出自剑南朱氏,相传是理学圣人晦庵先生之后,年仅三十三岁,便已是理学五品【明德之锤】了。
四皇子赵长河今年已三十六岁,但一直视朱灏为师。
朱灏也是赵长河势力中的顶级智囊。
“先生想必是为了我胞弟七皇子赵丹青之事而来?”
赵长河开门见山,“此事有些蹊跷。”
朱灏是个面容清瘦、下颌三缕胡须的书生,他坐下道:“如此说来,七皇子去抢阴阳道藏,并非殿下授意?”
赵长河点头:“自然不是。”
朱灏沉默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很多人都知道七皇子惟殿下马首是瞻。”
赵长河自然明白。
七皇子想要阴阳道藏,就等于他赵长河也想要。
朱灏又道:“想必殿下已经看过信件,了解此事经过了。我有个问题,殿下对李纯阳了解多少?”
赵长河想了想道:“李纯阳……我和他并未有打过什么交道。他和十弟走的比较近,十年前李家族人消失,只剩一个李纯阳,听说他过的不好。后来离开了浮天京,去了安南府呈坎镇。”
“他是最后一个阴阳家,我自然是令人时常关注着。”
“李纯阳消失了十年,外界都以为他死了,阴阳家就此传承断绝。”
“没想到他于阴阳大会重又出现。”
“已经受箓了阴阳家道途。”
“……”
朱灏静静听着,忽而又问道:“那殿下觉得,李纯阳和七皇子,谁的命更重要。”
赵长河陡然怔住。
七皇子是他胞弟,又是皇族,自然尊贵无比;
但是李纯阳亦是高门显赫,传承五千年的豪门李家之后,最后一个阴阳家,是关于王朝气运的人!
想到这里,赵长河怎么还会不知道朱灏在点拨他,他已然彻底清醒,起身对朱灏拱手道:“多谢先生教诲。”
朱灏抚须:“殿下是有更高追求的人,能想明白就好。”
“我知殿下和七皇子关系亲近,七皇子身死,殿下必定震怒。”
“但是杀七皇子的,是李纯阳。”
“是因为七皇子要抢人家的阴阳道藏,李纯阳才杀的他!”
“这天底下,七皇子唾手可得的东西很多,天材地宝、圣物、美人都随七皇子挑,但有些东西,不要有非分之想。”
“触之必死!”
“七皇子死了,殿下万不可追责李纯阳。”
“至少——现阶段,明面上不能责怪。”
“……”
赵长河目光落在《春秋》上,半晌道:“先生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丹青毕竟是皇族,就算李纯阳肩负阴阳、关乎气运,难道他杀了皇族,也能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
“而且,此事还涉及前朝余孽——”
“这样的话,皇族的脸面往哪搁?”
“……”
朱灏轻声道:“殿下,前朝之事莫要多言,那方仁朴身份扑朔迷离,未必就是大周太子。”
“再者,传言李纯阳已是四品修为了。你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四品意味着什么吗?”
“若非如此,七皇子身负皇族先天龙气、转生秘术、七宝璎珞,有三次机会可以逃离生天。”
“但七皇子还是死了。”
“阴阳家本身就是显学,显贵无比。李纯阳又成了太一道、贵己观掌门,身份尊贵。还加入了象天司,他的势力已经无可抵挡。”
“殿下应以大局为重,暂且放下仇恨。”
“七皇子被杀,是非论断,自有【天子】裁断。”
“不说拉拢李纯阳,至少现在不要和他为敌。”
“……”
赵长河能想明白这些:“我明白,我会静观其变。”
朱灏却摇了摇头:“殿下还没明白。”
赵长河愣住。
朱灏又道:“殿下非但不能置身事外、静观其变,还应主动入局。”
“主动入局?”赵长河问道。
朱灏点头:“殿下应主动承认,是你派七皇子赵丹青去抢阴阳道藏的。”
???
赵长河一时之间没想明白。
朱灏叹了一口气,苦笑:“殿下修行还不够啊。”
朱灏伸手,凌空写了四个字:“君父无过!”
他继续道:“七皇子平素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殿下应该很清楚。他绝不可能自己没事找事去抢什么阴阳道藏,当是有人授意。”
“大部分人应当都认为是殿下授意的。”
“因为殿下素有‘贤王’之称,乃是夺嫡的热门。而那阴阳道藏里有一件【五德始终牌】,关乎王朝气运。”
赵长河眉头皱起:“可是我没有让七弟去抢阴阳道藏……”
“到底是谁授意七弟的?”
忽而一个名字划过脑海,赵长河一脸震惊,抬头看向朱灏。
朱灏见状,笑道:“殿下已经猜到了。”
“七皇子手持【造化玉牌】屏退太一道、贵己观。”
“道门造化玉牌,据我所知,圣上赏了殿下一份、太子一份,还有一份,在圣上自己手里。”
“那么——”
“授意七皇子抢阴阳道藏的就是——圣上。”
赵长河想明白了:“圣上怕是没想到李纯阳忽然出现。天下人只知造化玉牌在圣上手里,不知他赏给了我和太子。”
“天下人会认为是圣上想要阴阳道藏。但结果是非但没成功,还损了一个皇子。”
“这太损圣上颜面了。”
“所以朱先生让我入局,向天下人承认是我授意七皇子抢道藏的。”
“如此一来,我虽担了骂名,但保存了天子颜面。在圣上那里,也许会留有好印象……”
“不错。”朱灏眼中闪过赞赏,“殿下可能会受委屈,但这是值得的。七皇子之仇当从长计议,现阶段,交由圣上裁断即可。”
赵长河拿起手边的《春秋》,那一页正好写着:郑伯克段于鄢。
“我会写一封乞罪书,明日呈交圣上。”
赵长河拿起笔,开始写道——
儿臣长河诚惶诚恐,谨奏圣上:
臣闻《春秋》载郑伯克段于鄢,乃叹兄弟阋墙之祸,皆由长兄纵容失教所致。
今臣教弟无方,致七弟丹青觊觎阴阳道藏,妄动刀兵而殒身,实愧对圣上垂训……
七弟身陨……臣愿效郑伯负荆,自请削爵夺俸,以正朝纲。
临表涕零,伏乞圣裁。
儿臣长河顿首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