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船一路沿着宽广的水面而上,徐行站在船头,对老丈说道:
“船家,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去。”
那船夫老头伸手撑篙,一边正了正帽檐说道:
“公子客气了,反正最近也打不到什么鱼,既然公子有需要,就权当是带公子你来浏览这泾河的风光了。”
徐行没再说话,老汉却是主动搭话,他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
“公子看起来也和道家有关系,我也不瞒公子,小老儿我,怕是以后再也打不到鱼喽。”
看着一脸愁容苦笑的老汉,徐行似乎想到了一个人,于是问道:
“老丈,您就是总给袁老送金色鲤鱼的渔夫?”
听到金色鲤鱼和袁老,渔夫老头顿时吃惊问道:
“公子,你怎么知道我?”
是了,这老头,就是泾河龙王被斩的原因之一,那个靠着袁守城神算捕鱼方位,把泾河水族捞到龙王都坐不住了亲自找上门的始作俑者。
虽然这是泾河龙王和袁守城的斗法,堂堂龙王还是不屑于为难一个打鱼老头。
可是现在龙王违反天条要被斩首,徐行可不相信,龙王下面的夜叉小妖,虾兵蟹将,还不找这老汉的麻烦。
想到这里,徐行连忙叮嘱说道:
“老丈,你我今日既然相逢,那就是有缘。”
“晚生有一良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子有良言相赠,小老儿岂有不听的道理,公子但讲无妨。”
看着老人家面容严肃,徐行这才点头说道:
“老丈,晚生不是危言耸听,您载我到对岸之后,就直接离开,此生不要再接触水面,可保一生无忧。”
听到徐行的话,船夫愕然了一下,然后才苦笑一声说道:
“老小儿知道了,谢谢公子。”
两个人此时再无多言,很快船就撑到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只见这里平静的大水面前,有一处漩涡缓缓转动,周围山上不少落叶都被卷入其中,消失不见。
“那个漩涡公子可要当心,去年大雨,老小儿可是见过一颗大树被吸入漩涡,结果径直消失。老小儿在这里捕鱼四十载,这漩涡就没消失过。”
“多谢老丈提醒。”
徐行嘴上说着多谢,却回忆起袁守城的指点。
漩涡中心的水眼直通东海,每隔甲子就有东海的商队往来。
如果不是时间短,拥有避水珠的他,还真想下去看看东海龙宫到底长什么样子。
两个人撑着船,远远避开了漩涡,只是一个转头就听见隆隆江水拍击岩石的声音。
“那里就是公子要找的地方。”
随着老汉手指的方向看去,徐行立刻就看到远处有隆隆水汽蒸腾而起。
那里的河道骤然收窄,湍急水流在卧牛石上撞出雷鸣,却在三丈外的河湾处突然温顺,仅仅是三四丈的落差,下面看上去不大的幽潭水泽颜色,却比上面比邻三山的大水面颜色还深!
不仅如此,这里明明有个湍急小瀑布,可潭水起落之间,连接的居然是两个水平面,好似水流冲入这小潭,就顺着更深的地下消失了一样。
“谢谢老丈,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您快些离开吧。”
徐行说着,不待老丈回答,轻轻一点竹排,整个人就如同失去重量一样,一跃跳到了卧牛石上。
看着徐行的身手,仿佛早就知道对方不是凡人的老汉立刻拱了拱手,不再多言,用长篙支了一下巨大的卧牛石,撑船远去。
站在卧牛石上,青玉色水面下隐约可见七根盘龙柱,龙须状的青铜锁链正随着暗流轻晃。
徐行轻轻向前一跃,顿时发出扑通一声,水花溅起,发出清脆的水花声……
潺潺的水声传来,临近午时,长安城太极宫后苑。
凉亭之内,宫女正在给棋案前的两位贵人斟茶。
这桌案前的两人,唐太宗手执黑玉棋子,目光扫过对面端坐的魏征,发出爽朗笑声道:
“爱卿这步棋,倒像是给朕布了个口袋阵。”
李世民一手提着暗红龙纹长袖,一手指尖捏着棋子轻叩棋盘。
此时,坐在他对面的魏征,头戴乌纱帽,官袍下的脊梁挺得笔直,可执棋的袖口却洇出一圈汗渍。
“陛下,午时三刻将至,臣家中有事……”
魏征的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就连忙递过茶水说道:
“欸!!魏卿,难得今日朕雅意正浓,爱卿陪我杀完这盘,再走不迟。”
魏征无奈苦笑,唐王的棋力谁人不晓,加上这陛下有意拖延,等杀完这一盘棋,却是时间早耽搁了。
此时,他的杯子轻轻举起,透过水面倒影空中景象。
只见凉亭檐角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茶水倒影里,远处云层里隐隐有暗闪划过,惊得凉亭旁水池中的红鲤翻起金红鳞浪。
九天之上,斩龙台正悬在长安城头,二十八星宿锁链捆着一条银鳞巨龙,龙须上还沾着渭河的水腥气。
午时三刻将近,泾河龙王已经押解上天,龙头都搁在了斩龙台上。
魏征见状,心中暗叹一声‘陛下恕罪’一边皱眉假装深思,一边举着棋子做出举棋不定的模样。
随着他缓缓闭上眼睛,发冠上的犀角簪闪过青光。
却是一招金蝉脱壳的法门。
唐王自然不知道魏征的心思,见对方有要睡之意,立刻招招手,让一旁的侍女准备披肩。
反正,只要魏征不走,这棋下不下无所谓。
天空之中,斩龙台上风雨如晦,魏征元神踏着北斗罡步。困龙锁绷出裂痕,泾河龙王金瞳淌血:
“尔等人臣,安敢弑神!“
魏征却是面无表情,接过七星斩龙剑,对泾河龙王说道:
“奉玉帝旨意,泾河龙王,你私改雨水时辰,触犯天条,按照天律,当斩!”
随着他话音一落,七星剑已引下紫电惊雷。
“轰!!!”
这一幕,正对应了小人书里,那对页竖排繁体字:
“那龙王欺天瞒雨数,犯下死罪犹不自知“。
沉闷的雷声响起,龙王半人半龙之躯在墨云中翻滚,金鳞剥落处露出惨白皮肉,龙爪抓裂的闪电将天空撕成碎帛。
此等画面只闪了一瞬,就有龙头自天上掉落,而半人之躯也化作一条龙身,从空中向着泾河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