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说是便是呗。”
乌鸦一副无所谓模样。
陈平试探道:“你不会出卖我吧?咱俩可是出生入死过的同僚。”
乌鸦:“呵,同僚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听她这么说,陈平的确没了底气,既然夏果都能是天行司安插的谍子,谁知这庄园内还有无旁人。
他与赵糕见面一事,纵是乌鸦不说出去,麻袋老大也必定知晓,何况这乌鸦嘴也不可能替他保密。
虞朝与临朝之间向来没有半点情面可言。
边关常年战事不断,情报上领先一步,便能少死无数将士。
在大是大非上,陈平相信每个谍子都知如何抉择。
“啧,还真是冷血啊。”
陈平学她语气,暗暗磨应对之策,否则哪怕顺利逃出去,也是刚出虎穴便入狼口。
天行司断然不会放过这机会,谁让他父亲曾是粘杆处鸣雀?
这时陈平忽然冒出个念头,他这世的父母当真真的死了?
有无可能借假死脱身?
旋即感到好笑,连赵糕都确认的事,怎会有假。
不过陈平自己都没察觉,心中已然埋下了怀疑种子。
或许有朝一日,他会悄悄掘开坟墓,看看里头有无尸骨……
这时,外头传来春笋气急败坏声音。
“夏果,你别拦我,我非叫那陈公子知道,我春笋也不是好惹的!”
夏果好似已猜到什么:“厨娘怎么说?”
春笋恼道:“厨娘说就是皇帝老子也未必能吃到陈公子说的那些稀罕东西!”
夏果提议:“要不便饿着他?饿得没力气了便跑不动了。”
春笋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日头西沉,一轮弯月稍然爬上天空。
再过一会,夜幕降临,庄园四面高墙上灯火通明,一个个膀大腰圆护卫手持刀枪鹰视狼顾瞭望。
陈平所在小院也点了几盏灯笼,春笋夏果分别守在厢房与堂屋门口。
因已入夜,陈平便不再好意思继续与乌鸦待在一块。
约莫亥时,陈平将最后一缕真气搬运至下丹田气海,旋即睁开双眼。
念头闪动间,一幕幕梦境自他眼前浮现出来。
有管家、厨娘、马夫、护卫,唯独没有春笋与夏果的。
春笋靠在门边,口中发出轻轻鼾声。
陈平腹诽,这丫鬟肚子里有八百个心眼子,竟是在装睡。
“那便请你入梦。”
陈平自上次得到食梦主灌注力量过后,便掌握了拉人入梦的本事,这才是入梦神通的正确用法。
春笋一面装睡,一面提防厢房里头动静,突然思绪一阵模糊眼皮沉重。
待她再醒来时,思绪陷入迟滞状态,手中正拿着藤条,冲那高大威猛阳刚俊朗的陈公子颐指气使。
身前是四菜一汤,小炒黄牛肉,糖醋排骨,锅塌豆腐,红苕粉皮,丝瓜蛋汤。
那陈公子弯下腰,小心翼翼夹了块牛肉放在碗中,便被狠狠抽了一下。
春笋怒道:“我不吃牛肉!”
陈公子被打的告饶,又夹起排骨。
春笋依旧大怒:“我也不吃排骨!”
这时,那陈公子呆滞眼神忽的闪烁清明,冷笑一把掀翻了桌子:“不吃?那就吃我一拳!”
说罢,陈公子提起砂锅大的拳头打来。
春笋下意识讥笑,脚下轻轻一点,便要倒退出去,可不知怎的,脚下坚实地板突然变为泥沼。
“砰!”
她硬吃一拳,登时脑浆迸裂,身形重重砸在地上。
“陈公子!你作死!”
春笋怪叫一声,抓起落在地上的菜肴就往嘴里塞。
陈平笑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吃断头饭。”
可下一瞬,春笋体型猛地膨胀起来,撑裂一身衣裙,将叠成褶皱一般的皮肉暴露在外。
其头脸更是堆满了肥肉,肥头大耳阔口糟鼻,哪还有方才娇滴滴模样!
“你这是什么邪法!”
春笋丑陋嘴角狞笑:“进了我肚中,你便知晓!”
说罢,她以庞大身形朝陈平压来,张牙舞爪。
陈平冷笑,随即将手一晃,一柄百炼钢刀便出现在手中。
在陈平眼里,春笋身形迟滞,就像被放慢的画面,轻而易举就避了过去,再以钢刀划过对方鼓囊囊肚皮,腥臭内脏便淌了一地。
“啪!”
陈平打了个响指,那腥臭内脏瞬间变为一朵朵在地面生根的红艳花朵。
那些花根须摆动,一直钻入春笋肚中,从她身上各个孔窍中钻进钻出。
春笋从未见过这等骇人神通,霎时间心慌意乱,伴随钻心剧烈疼痛惨叫:“你这才是邪法!这是什么神通!快放了我!”
陈平抬起手掌虚握,春笋庞大身形浮起,在一阵阵嘎嘣嘎嘣声内收缩骨节血肉。
就在他沉浸在这“无所不能”的感受中时,春笋忽的反应过来。
“不对!这是梦!你信奉的食梦主?”
“梦又如何?”
陈平加重力道,春笋随即惨叫不止。
春笋咬牙切齿:“陈平!”
说罢,春笋露出阴狠目光,鼓荡周身真气,身体随即剧烈颤动起来,一缕缕鲜血自伤口飙射。
陈平手臂也跟着颤抖,对方竟是要以选超于他的修为强行破开梦境!
“嘭!”
白茫茫的梦境突然炸开,陈平跌坐在地上。
接着一声巨响,房门被披头散发的春笋撞得碎裂开来,春笋眼神怨毒:“哈哈,陈公子,你好狠的心呐,竟是要杀了婢子!”
陈平看向对方,其状若疯魔,脑门深深凹陷,肚皮外翻,肠子垂下缠绕腿间。
这是他头一次拉人入梦,竟不料对方伤势竟与梦中一般无二。
春笋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全靠着一口恶气顶着。
若不是她修为远超陈平,怕是会直接死在梦里。
陈平缓过神,抓住膝上横刀斩去。
春笋下意识身体后仰,却见身后亦有刀光亮起。
乌鸦踢开春笋头颅,站在门前大喘粗气,手中柳叶刃不住滴落血迹,那是从她臂膀伤口流下血。
“啧,到底是读书人,心狠手辣,将人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乌鸦丢下手中另一颗头颅,夏果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陈平:“她要杀你?”
乌鸦:“她背叛天行司,投靠了临朝,老大现在有危险,我们要赶快离开。”
正说着,外头传来嘈杂人声,有人敲响铜锣啸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