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龙不为所动,轻轻竖指,众护卫便杀气腾腾压了过去。
陈平不慌不忙:“我爹陈远山,曾是临朝粘杆处的亥雀!”
齐德龙登时愣住,刘双龙与众护卫停下动作。
陈平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心中早已骂娘,为保性命,只得将不知虚实的秘密说出口。
唯有藉此,才能让齐德龙忌惮。
现在只希望赵糕没有坑他,是真心实意顾念旧情。
“我娘赵……”
乌鸦狠狠瞪他一眼,恼怒道:“陈平!你怎将爹娘身份吐露出来!”
齐德龙犹豫看向那前来汇报的护卫,那护卫跟着摇头。
齐德龙皱眉道:“信口雌黄?”
陈平道:“赵糕便是我父陈远山亲自领进的粘杆处,你若不信,自可寻他一较真伪。”
刘双龙道:“三爷,那赵糕的确为陈远山收养,但如何进的粘杆处,我便不知了。”
齐德龙考虑片刻,冲一人道:“去县城赵记商行,将赵掌柜请来。”
那人领命当即离开,从马棚领了匹快马,飞速奔向县城。
场景气氛稍稍缓和,齐德龙命人送来茶水糕点,请陈平与乌鸦落座。
“敢问陈公子何时入的粘杆处?”
陈平想也不想:“我父既为亥雀,我岂有置身之外的道理?”
齐德龙没有说什么,将方才得知的消息说出:“如今粘杆处的某位鸣雀就在李家,齐某想问问陈公子,临朝既派你来,为何要多此一举?”
陈平垂下目光心思急转,是啊,临朝既派他来,为何还要再派一位鸣雀亲至?
这时乌鸦讥讽:“便是天行司中,也少不了派系争斗,难道粘杆处便是铁板一块么?”
陈平眼睛一亮:“策反李家,于我朝而言至关重要,此等大功劳,谁不眼馋?纵是左右司卫两位大人,怕是都要亲眼盯着,何况是下属的十二位鸣雀?”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只因粘杆处十二位鸣雀向来各司其职,谁也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齐德龙心中疑虑被稍稍打消,可仍旧未彻底信任。
半个时辰眨眼过去,那去县城请赵掌柜的护卫大汗淋漓跑进偏厅,回禀道:“三爷,店内伙计说赵掌柜出远门去了,得一月后才能回来。”
听到这话,陈平眼皮直跳,一月?赵糕真去临朝杀戌雀了?
那护卫喘了口气粗气,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呈递过去:“伙计说赵掌柜临行前留下这封信,若有齐家或李家人前来,便可交出。”
齐德龙拆开信封,信纸写得满满当当,末尾还有独特花押。
刘双龙见他脸色异样,便上前一步瞧了眼:“三爷,是赵糕字迹,花押也没错。”
齐德龙询问:“刘兄,你怎么看此事?”
刘双龙斟酌道:“赵糕与李家齐家多有生意往来,李家倒了,他粘杆处多年经营的商路便付诸东流,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理由骗我们,只是他似乎早就知晓我们会派人过去?”
齐德龙额头皱纹舒展,笑吟吟看向陈平:“陈公子,你猜赵掌柜信中如何说?”
不等陈平回答,他便让人将信递给陈平。
陈平接过信纸扫了一眼,面无表情:“这下三爷该信我了吧?”
赵糕在信中说,陈平是他亲自领进的粘杆处,也是他派来与李家接头。
因发生金皿寺那档子事,两朝来往通道被天行司断去,赵糕意借此时机说服李家,替陈平换取功劳,以报答陈远山当年收养恩情。
若办成了此事,粘杆处必有重赏,拨给陈平大把修行资源。
陈平也能借此功劳重回临朝,不必做那刀头舔血的弃子。
信中所述大概便是这意思,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陈平也在纳闷,赵糕既为临朝亥雀,又如何敢与李家搭上关系,并与其有生意往来?
就不怕李家将其出卖了?
这其中又有什么目的?
即便是做生意,难道不该隐瞒身份?
还有则是,赵糕怎会提前写下这封信?他从未信任过陈平?
既不信陈平说的话,又为何要费心替他圆谎?
此刻陈平只得压下一肚子疑惑,与齐德龙虚与委蛇。
齐德龙挥退一众手下,只留下刘双龙,他笑道:“陈公子,是齐某大惊小怪了,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陈平也笑道:“三爷说的哪里话,都是误会,将事说开了便好,省的自己人间自相残杀。”
齐德龙点点头,吩咐道:“刘兄,请陈公子在此暂住几日,我要去一趟李家祖宅,将此事汇告上去。”
刘双龙当即来到陈平身前:“陈公子,请。”
陈平犹豫起身,走到门旁转头道:“三爷,既有鸣雀亲至,那我们兄妹也不好再偭规越矩,还是就此别过吧。”
齐德龙不在意道:“眼下天行司正满世界缉捕你二人,你现在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且不用心急,待风头过去,齐某派人送你们回临朝。”
话已至此,陈平也不好拒绝,只得叹道:“那便叨扰三爷些时日。”
离开偏厅,出了院门,刘双龙头前引路,又将二人带回昨夜下榻的别苑。
春笋与夏果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见两人回来,殷勤上前伺候。
刘双龙嘱咐道:“陈公子若有任何需求,告诉这俩丫鬟便可,刘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陈平拱拱手,送别了刘双龙,与乌鸦进了院子。
到底是大户人家,早上被乌鸦打碎的堂屋门已换了扇新的,同时院中还搬来了许多花草盆栽。
春笋笑问:“陈公子想吃些什么?婢子去安排伙房准备。”
陈平看了眼乌鸦:“随意弄些,我与鸢儿有事要谈,你们在外头候着。”
春笋夏果点头称是,替他关上房门,候在外头。
乌鸦进了屋,立马变了脸色:“啧,还说你不是临朝贼子,姓赵的为何要帮你隐瞒?”
陈平没好气道:“我是临朝贼子你是什么?我又不是赵糕肚里蛔虫,我怎知他在想什么?还是想想如何脱身吧!”
现下鸣雀亲至李家,他们再想搜寻证据断无可能。
这鸣雀是否来的太巧了?
天行司不是已将所有密径尽数封锁了么,那鸣雀是如何过来的?
真是翻山越岭爬过来的?
“恐怕未必啊!”
陈平问道:“乌鸦,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位鸣雀早就到了阳谷县,一直藏在暗中,等待李家不得不反的时机?”
乌鸦闻言也皱起眉头,既然麻袋老大派他们假冒临朝谍子接近李家,又怎么会对齐德龙动手?置他们性命于不顾?
“呵,对付齐德龙的,怕是那位鸣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