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明皇宫内，除却乾清宫外，到处都是蓝玉等人的眼线。

兵仗局内发生的事情，锦衣卫并没封锁消息的打算，自然轻而易举传扬开来。

不过，相比宫外，因王府尚未建造完毕，依旧暂居春和宫的吕氏母子得知此消息的时间更早。

“锦衣卫清理兵仗局的暗子？难道说朱允熥和蓝玉面和心不和？”

吕氏微微挑眉，她大局观并不咋地，再加上自隆泰帝即位后，便一直深居春和宫，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缺少用来推演的样本，所以根本看不透此事。

相较之下，朱允炆虽然脑子也不咋地，但由于今日之事是亲历者，再加上朱元璋曾把他带在身边调教数月，还是有点本事的。

“母妃，并非如此。”

朱允炆摇摇头，简单的解释了一句，“跟蓝玉不和的是朱雨莙和朱雨薇，她们姐妹俩不愿朱允熥就此当个傀儡皇帝，在帮他跟蓝玉斗呢。

今日我与十三叔他们一起去乾清宫请求提前就藩，朱允熥下旨了，但到执行的时候，却被蓝玉麾下的人各种阻挠。

这对我们这群藩王而言不是好事，对朱允熥而言同样如此，多一个藩王在外牵制蓝玉，他在应天府的日子就能好过一分。

朱雨莙和朱雨薇是在以这种方式对蓝玉表达不满罢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允炆，你或许还有机会。”

吕氏眸光深邃，脸上浮现出细微激动之色。

“那也得先就藩才行啊，不然根本没可能。”

朱允炆无奈的叹气耸肩。

这还真不是他悲观，而是手里没力量的情况下，无论那一方赢，他都没半点机会。

朱雨莙和朱雨薇姐妹俩赢，结果自不必说，大明从此进入隆泰帝时代。

若蓝玉赢了，结果大概率是两姐妹放弃挣扎，低头认输，被迫让亲弟弟当个傀儡皇帝。

至少，那样能活下去，还能保住皇位。

无论结果如何，都没他的份儿。

“就藩有何难，蓝玉最多就是拖延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会放你们离开。”

吕氏无比笃定的说道。

“是啊，只要就藩，一切就还有希望！”

朱允炆望天长叹，只盼这一天能早日到来。

...

凉国公府。

屋门敞开，董伦按时前来汇报进度，安插在府内的锦衣卫能看的一清二楚。

“今日如何？可有开始？”

见董伦前来，蓝玉悠悠然的问道。

“已经开始暗中夹带一些，但前太子妃在陛下心中的痕迹过重，想要在短时间内达成凉国公期待的效果，怕是没可能。”

董伦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不过脸上依旧能看出不情不愿，被逼无奈的痕迹。

“无妨，慢慢来即可，时间多得是。”

蓝玉倒也不急，吕氏十年之功，他也没想过短时间内将之取代，更别提那小子身边还有两个聪慧的姐姐。

若董伦三两天就说完成任务，他反倒会怀疑这家伙糊弄了事。

甚至怀疑，这是朱雨莙姐妹俩故意教那小子做的伪装，毕竟他那外甥孙的演技，蓝玉是亲眼见识过的，真假难辨。

“还有一件事。”

停顿片刻，董伦又再度开口。

“何事？”

蓝玉微微抬眸，看着对方。

“这位隆泰帝的学习能力实在太差了，我即便每日多授学一个时辰，也达不到既定的效果。”

董伦露出些许鄙夷之色，颇为认真的对蓝玉拱手请求道：“还请凉国公再找一两人辅助，或，你另请高明，老朽无能，恐怕无法继续担此重任。

不然，每当江都郡主校考陛下时，老朽都会挨一顿批，宜伦郡主更是授以白眼。”

“此又非你之过，无需多心，继续授学便是，两位公主那边，我自会帮你解决，以后断然不会再让你受辱。

好歹是名闻天下的贝州先生，怎能让两个女子这般羞辱。”

起初蓝玉还以为董伦是不愿意继续替他做事，结果一听竟然是被两个女子给为难羞辱了。

学习能力差，那不是更好吗。

换人？开什么玩笑，那些个有名望的大儒，一个比一个难搞，若非刚好抓住董伦的把柄，他一个人选都没有。

换年轻资历差的儒生？

文武大臣能同意才怪，恐怕当即就去请刘三吾、王钝等人给隆泰帝授学了。

蓝玉可不希望几个不受控制的倔老头接触朱允熥。

“凉国公，老朽实在是.....”

董伦继续坚持，可话才刚开口，就被蓝玉冷着脸打断，“好了，就这样，你回去好好准备明日的授学内容。”

见蓝玉如此霸道，董伦一股‘怒火’蹿升，矍铄的眸子直直的看了这位凉国公好一会儿，才‘不甘’的收回目光，紧随着愤然离去。

只是在出门的刹那，这位老学究心中鄙夷一笑：粗鄙武夫，愚不可昧，老朽等着看你笑话的那天。

.....

秦淮河畔。

将云奇秘密送回兵仗局后，蒋瓛终于脱身来向朱元璋做汇报。

或许是因为不用操劳政务，老朱这两天的精神，明显一天比一天好，整个人容光焕发，就像是迎来了第二春。

“陛下，今日诸位亲王.....”

蒋瓛一字不差的将今日发生之事，全盘托出。

虽然只是短短一天时间，但发生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少。

奉天殿上关于宗室供养制度的争论。

退朝后，代王朱桂等人联袂前往乾清宫，百般乞求，终获提前就藩的圣旨，可转头就被蓝玉麾下之人各种阻挠。

入夜后，隆泰帝下令清洗兵仗局，还秘密传唤云奇入乾清宫，两人单独相处多时。

“可知朱允熥那小兔崽子和云奇说了些什么？”

“臣不知。”

蒋瓛摇头，并接话道：“同时，臣也不敢随意试探云奇，怕引起三殿下的猜疑，不过三殿下传令让臣无条件配合云奇。”

“做什么？”

“臣不是很清楚，云奇只是让臣帮忙收集各种各样的石头，种类越多越好，且还需要在秘密中进行，不能泄露出去。”

“这小兔崽子到底要干什么啊？”

朱元璋眸光深邃，忽然发现自己开始逐渐看不透孙子的谋划了。

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能理解个大概，唯有朱允熥选择兵仗局这点，让他有些迷糊。

从云奇的反应来看，不难猜出，应该是火器上有什么可以提升的地方。

但即便火器威力能提升，守着个兵仗局也没用啊，款项得靠户部拨，材料得靠工部提供，蓝玉只要一卡，这番折腾便会毫无意义。

相比之下，趁机清理干净亲军十二卫中的某一卫，不是更好吗？

朱元璋不觉得以朱允熥的远见卓识会看不到这一点，可他依旧这样做，那便意味着这种选择获益更大。

“这小子难不成还能绕过户部搞到大量钱财，绕过工部，获得所需材料不成？”

朱元璋用指节轻轻敲击桌面，目光深邃的呢喃自语道：

“越来越看不懂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