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二哥，你从出来就一直皱着个眉，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常森靠近常升，一巴掌拍在后者肩膀上，十分古怪的询问道。

蓝玉投来目光，他也发现了，自从离开小院，他这个外甥就一言不发，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担忧什么。

“舅舅，三弟。”

收拢思绪后，常升抬起头，看向蓝玉和常森，眉头微蹙，双眼微眯的道：“你们能分得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允熥吗？”

“我.....好像有些分不清了。”

“刚刚允熥呵斥舅舅的那番场景，我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太子殿下的影子，不，不对，更准确来说，应该是陛下的影子，那股子威势，实在太像了。”

这便是离开前，他驻足观望外甥许久的原因。

“你这是担心，允熥刚才那幅样子才是真正的他？木讷怯懦才是他的伪装？”

蓝玉一言就戳中了外甥的忧虑。

“是啊！”

常升点头，微皱的眉头依旧没有疏散，肃然道：“若真是如此，随着允熥及冠，终有一日会亲政。

我等如今做的事情，到那时恐怕会被清算，是不是可以稍稍改变一下，真正辅佐他。

即便如此，以我们的外戚身份，将来在朝中的地位也定然不会低.....”

帝王亲政后清算把持朝政的权臣，这种事情历史上并不少，最广为人知的便是秦王政和吕不韦，终不得善终啊。

虽说双方血缘亲近，但亲情这种东西并不适用于皇家，真要下手，根本不可能手软。

亲兄弟都能下杀手，更何况只是外戚，这些外戚还想着掌控他。

可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一阵大笑声给打断了。

“哈哈！”

常森大笑着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二哥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允熥这小子就是比平常人会演戏一点，其本质依旧是木讷怯懦之辈。

他要真厉害，太子殿下会不清楚？陛下会不知道？”

“常森说的对，你有些杞人忧天了。”

蓝玉摇头轻笑，同样不以为然的道：“若刚刚那个才是真正的允熥，那他这些年为何要伪装？真正聪慧的人，不会选择陛下太子皆在世时藏拙，韬光养晦。

因为那是最愚蠢的做法，但凡能显露出才能，还有朱允炆什么事儿，稳稳当当能成为皇太孙，何必像如今这般冒险。

还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允熥这小子每日在接受完雨薇和雨莙的教导后，就拉着两个姐姐关起门来偷偷玩游戏，完全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孩童，哪来那般深沉的心思。

甚至他都不敢一个人睡觉，晚上都得两姐妹哄着陪着才行。”

除非放下床幔，不然小院内发生的一切，蓝玉都一清二楚，根本不认为朱允熥在伪装，只是单纯演技好罢了。

“这吕氏真当该死啊，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养成这样，都十四岁了，依旧瘦小弱不禁风也就罢了，连睡觉都还需要姐姐陪。”

听到蓝玉的话，常森狠狠地骂了一句。

但当愤怒退去，他倒反而有些感谢吕氏，因为只有这样的朱允熥，才能被他们所掌控。

所以说啊，亲情这种东西，在权力面前，大部分时候真的是不堪一击。

不过，即便话说到这种程度，常升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先不说允熥，舅舅你难道不觉着杜安道归顺的太快了吗？”

“怎么？你难不成觉着杜安道的背后有人指使？甚至还觉得陛下并未真的驾崩？”

见常升点头，蓝玉不由得轻笑道：“陛下假死？你说他图什么啊。”

“再者，我征战沙场数十年，一个人死没死，难道我还不清楚吗？陛下他是真的驾崩了，没半点活着的可能。”

“至于杜安道，他能安安稳稳跟在陛下身边几十年，能不是个聪明人？良禽择木而息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这老太监眼光毒辣的很，一早就看出了吕氏母子不可能是我等的对手，早早投靠，并不稀奇。”

“你这几天东奔西走，肯定是累坏了，才会胡思乱想，眼下大局已定，三日后便是允熥的登基大典，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话罢，蓝玉关心的拍了拍外甥的肩膀后便转身离去。

登基大典的时间已经定好，但需要颁发的即位诏还未彻底敲定，他得再仔细琢磨一下。

“二哥，走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常森十分认同蓝玉的观点，“我也觉得舅舅说得对，你就是累坏了才胡思乱想。”

“或许吧！”

常升有些迷茫的深深叹了口气。

......

屋内，当蓝玉等人离开，朱雨莙帮忙收好衮冕后，朱雨薇便从被褥中取出纸牌，姐弟三人又开心的玩起了游戏。

直到入夜一起上塌，放下床幔后，这才一改常态。

因为只有这块小天地，姐弟三人才能真正放下防备，交流些白天不能交流的话题。

“允熥，你白天有点乱来了，万一那蓝玉起疑心该怎么办。”

朱雨薇盘腿坐在弟弟面前，神色肃然的道：“二姐知道你这些日子被控制的有些压抑，想要释放一下，可你那副模样，威势非凡，我当时都以为见到皇爷爷了呢，万一.....”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发现朱允熥和朱雨薇忽然对视，甚至两人嘴角都不约而同的上翘，露出浅浅的微笑。

“你们这是.....在嘲笑我吗？”

朱雨薇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呆愣的看着两人。

“那倒没有，只是雨薇你没必要过于担心，允熥这样做，并不会让蓝玉起疑心，毕竟前面的铺垫已经足够，刻板印象已经在蓝玉的心中固定。

甚至，允熥这样做反而能让蓝玉更放松警惕，对今后更有帮助，毕竟，三日后就是登基大典了。”

听到大姐的这段话，朱允熥微微一笑，朱雨莙果真不负‘内秀于心，外毓于行’这八个字，确实聪明。

“不是，大姐，允熥，你们两眉来眼去的打什么哑谜，欺负我脑子笨是吧！”

朱雨薇满头雾水，根本跟不上两人的节奏。

“二姐，这事一时之间也不好解释，等以后你慢慢就能看明白了。”

“不说算了，睡觉！”

看着朱雨薇拽着被褥生闷气的模样，朱允熥和朱雨莙相视一笑，皆是微微摇头。

三日后，登基大典。

施展拳脚的时机总算是到了。

“蓝玉，准备接招吧！”

朱允熥心中呢喃了一句后，安心入眠，继续伪装连睡觉都需要姐姐哄着陪着的怯懦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