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堪

“不过你真的打算就这么下去吗？”

龙文章坐来到一块石头前坐下。

“他们现在已经认为他们被你抛弃了。”

“你会抛弃我吗？”

徐衍丢给龙文章一个罐头。

“我平白无故的捡了这么大的便宜，你可是我的恩人啊。”

龙文章打开罐头吃了一口，砸吧砸吧了嘴。

“日本人的罐头？”

“嗯，昨晚侦查的时候顺手带回来的。”

徐衍笑了笑。

“我现在依然有着属于自己的亲随。”

“李连胜？”

“对，反正以后打仗拼命的事情也不需要我亲自带人上，一个连队已经足够了。”

徐衍收起地图。

“尽量保存咱们自己的实力，都是见过血的老兵了，就这么报销在这里了实在可惜。”

“知道。”

龙文章狼吞虎咽的把罐头吃了个干净，又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沾起盒子里的油脂塞到嘴里。

“舒服！”

“这里还有，走的时候都带上。”

指了指一旁的箱子，徐衍转过身子开始忙碌了起来。

龙文章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抄起箱子抱在怀里。

......

孟凡了像是在龙文章的身上装了定位。

在龙文章抱着箱子来到阵地的下一刻，他就扯着脸跑了过来。

“咱那位徐副团座是不是已经在渡江了？”

“滚！滚！滚！”

龙文章一脚踹在孟凡了的屁股上。

“看来老孟家猪崽子被东瀛狗咬了得了狂犬病了，这会儿连治好了他猪蹄膀子的徐兽医都要咬上一口。”

“嘿~怎么说话呢？”

“你丫又怎么说话呢？”

龙文章猛地把箱子摔在地上，一把拽住了孟凡了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亏你还自诩为读书人，读书人的那点廉耻都被你吃狗肚子里了？徐衍欠了你什么？让你死咬着人家不放啊！”

龙文章已经是咬牙切齿。

“别说他正在做大事，就算他真的渡江了，又关你何事？”

“他是你爹吗？还是你废物到就必须靠人家养着？“

“廉耻呢？尊严呢？整日的怨天由人，抱怨天地不公，你又算什么东西？”

“杂碎！废物！孬种！软蛋！”

“我！”

“你什么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了你命呢。”

龙文章的这句话彻底杀死了孟凡了。

孟凡了喏喏着嘴唇，浑身都变得瘫软，若非是龙文章抓着他，怕是他这会儿已经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龙文章不屑的撇了撇嘴，松开手弯腰捡起着散落在了地上的罐头。

“你说的对，他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欠他的。”

孟凡了双眼无神的开了口，只是他的声音太小，龙文章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龙文章转头看向孟凡了。

“我说是小太爷欠了人家的！”

孟凡了猛地加大了声音。

“从禅达的时候，小太爷就一直欠着人家！”

“他给我治好了腿，帮我给相好的安顿了后路，也是他拉扯着我们从缅甸活到了现在！”

孟凡了的胸膛在剧烈起伏着，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老早的时候我们被虞啸卿给卖了，在去缅甸的路上我们身上有的只剩下一条裤衩。”

“飞机坠机之后，我们大难不死落在了林子里，是徐衍一个人袭杀日本兵的阵地，是他让我们有了可以防身的武器。”

“也是他带着我们活着去到了机场，是他让我们吃上了饱饭。”

“更是他让我们这群不存在的人，现在能站在阳光下面，可以说我们现在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可为啥我们越来越好的时候，越来越像个人的时候，他就不要我们了？”

“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要是真真是我们错了，他可以说出来啊，我们又不是不改。”

泪水涌出眼眶，沿着孟凡了的脸庞流落着碎在了地上。

“可他怎么就能什么也不说，就不要我们了呢？”

“要是都是这样，小太爷也就认了，可凭什么李连胜就不一样？”

“我嫉妒！对！小太爷就是嫉妒！”

孟凡了伸手猛的抹去脸上的泪痕。

“凭什么李连胜那个狗日的就能一直跟着他？我比李连胜那个狗日的差在哪了？”

“还有迷龙！”

“在禅达的那会儿，他们俩人连家都安顿在了一块，结果呢？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李连胜这个杂碎！”

“他李连胜算个什么物件儿？迷龙一天能打他八回！”

“结果现在倒好，他把我们丢了，丢给了你这个杂碎！”

孟凡了指着龙文章。

“对！就是你！杂碎！”

“呵~哈哈哈哈~”

龙文章笑了，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合着你是这么个玩意儿！”

“笑你大爷！小太爷不是玩意！小太爷是人！二十四岁的少校营长！你看看这群杂碎里面，哪个比的过我？”

“哟~这位爷都要跟杂碎比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玩意儿？”

“你大爷！”

孟凡了猛地爬起身子，一把抢过龙文章怀里的罐头，头也不回的跑了。

大抵是因为吐出了积压在内心许久的不堪，他的脚步终于是变得轻快。

“我有一件事情！”

龙文章猛地叫停了孟凡了的脚步。

“有关徐衍的事情，你要不要听听？”

“说呗，说了小太爷就勉为其难的听上那么一听。”

“拿罐头换啊，你现在抱着的是人家徐衍弄来的罐头，换了你也不吃亏。”

“小太爷不换！”

孟凡了转过身子，脸上挂起得意的笑容。

“看来团座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小太爷给您说道说道。”

“你那是读书吗？你读的是心眼子吧？”

龙文章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却依然嘴上不饶人。

“两个罐头。”

“滚滚滚！老子现在不想说了。”

龙文章赶苍蝇一般挥手，对孟凡了尽是嫌弃。

“有些人啊，口口声声的说着别人对他好，现在到事头上了，反倒是开始做起了买卖来了，还是用人家的东西！下贱！”

“嘿！你也甭激小太爷，小太爷不吃这一套，一个罐头，成就成，不成就拉倒算了。”

“老子就当喂了狗了。”

“嘿~”

孟凡了也不气，他优哉游哉的走到龙文章的身前。

“说说吧爷，我倒是想听听是什么事情，能让您老人家都觉得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