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萧霁月，洪义社，洛阳铲，以及速成鸡

小怜杏用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金属盒子。

用指甲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丢给徐勉。

之后再一次在指尖化形出苍冷白色剑气。

徐勉再一次运起御剑术，这苍冷白色剑气便再一次化开了。

小怜杏咬牙切齿，再问道：

“为什么要救我！”

徐勉一脸认真：

“我救了你，你欠我的。

没还清，就不能死。”

小怜杏不屑的笑了一声：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等我死了，你拿我的脑机去鬼市上拍卖。

摸金剑宗嫡传首席的脑机，一定能卖上个好价钱！”

她说完，又一次在指尖化形出苍冷白色剑气。

徐勉又一次运起御剑术，这苍冷白色剑气就又化开了。

御剑术软件产生的剑气，很难被其他人消弭。

小怜杏已经相当虚弱了，以至于通过软件产生的剑气，都要被一个刚入门的新手，随便拿捏。

她气的后槽牙都要咬断了：

“为什么要救我！”

徐勉满脸认真：

“因为我妈说要我做个好人！”

小怜杏死死盯着他看了一阵，脸色阴沉道：

“我本是元婴期修士！

等我恢复了修为，吹一口气就能把你杀掉！

你不想被我报复，就只能让我死！”

徐勉神色一僵：

“可是……”

小怜杏还想自杀，掐出剑诀，却没有剑气在指尖产生了。

——她的虚弱到达了极点，以至于没力气调用更多的灵气了！

小怜杏看着徐勉吱吱呜呜的样子，心中的死意忽然淡了。

情绪极端导致的自杀冲动一经落下，便再也无法升起。

“我不死了。”

她语气依旧失落，但失落中已经不包含死意。

“好！”

徐勉悄悄散去凝聚在背后手心之中，蓄势待发，准备斩掉她脑袋的一缕剑气。

小怜杏低声道：

“其实我骗你了。”

徐勉：

“嗯？”

小怜杏低着头：

“其实我这些年来没受什么委屈。

外面那个老头是我师兄，我们两个是一起玩仙人跳的。

之前来这里的全是不良人，如果有脏活，都是他来干。

这么些年，才等来了你这么一个良人。”

徐勉：

“啊？”

徐勉很快调整过来：

“其实我也骗你了。”

小怜杏：

“嗯？”

徐勉：

“其实我没妈。”

小怜杏看着徐勉拿出手机，对金属盒子上签名拍照的样子，一时间瞳孔震动，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直到徐勉拍完了照片，她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你的脑机已经出问题了。

你一定感受不到，你的理智已经丢失了一些……

虽然很少，但已经对你的精神，造成了影响。

本质上，现在的你，已经是邪修了。”

徐勉不解：

“我的脑机……有什么问题？”

恢复了理智的小怜杏看着徐勉，以元婴修士的见识说道：

“正常的脑机，是一个完美的闭源结构。

只要运行正版软件，就不会出问题。

可一旦加载了什么奇怪的软件，打破了这个完美的闭源结构，脑机的运行就会出毛病。

脑机，连接着大脑的每个角落，直接影响到人的神经。

所以，脑机运行一旦出毛病，人轻则变得神经兮兮，重则变成精神病。”

徐勉：

“就是变成邪修，变成赛博精神病嘛，我知道的。”

知道你还敢用盗版软件？

小怜杏看透了，但没说透。

都是从城市底层出来的人，谁不知道不能随便用盗版软件的道理？

可大多数时候，人是没选择的。

想到这里，小怜杏感受到了些许疲惫。

“你……你要小心些。

你身上存在一个非常致命的隐患：

厉害的防火墙和杀毒软件，比如你提到的庇护之墙，理论上来说，不能随便用在盗版软件上。”

她疲惫，但十分认真：

“不同的正版软件，用的是不同的加密技术。

针对不同的加密技术，破解手法不同。

有些厉害的功法软件，加密技术很厉害。

需要进行很深程度的破解之后，才能使用。

这种功法软件，如果破解的程度太深，很可能就会被防火墙当成病毒，直接杀掉。

这种情况，比普通的删除散功，还要严重的多。

会对脑机造成永久性的严重损伤。

轻则变成赛博精神病，重则变成反社会反人类疯子。”

徐勉心里一惊：“我现在才炼气期，不会遇上那么厉害的功法吧？”

小怜杏显然对这方面经验丰富：

“不一定。

每个修炼阶段，都有非常厉害的功法软件。

比如炼气期的一门心法，《基础修仙1.0》，让人跳过灵根的限制，让所有人都有了修仙的机会。

古代可不是人人都能修仙的，需要先检测灵根，根据灵根选择功法……反正麻烦的很。

《基础修仙1.0》给了每个人修仙的机会。

这说明，《基础修仙1.0》的底层逻辑，可谓是大道至简，融会贯通了大道中最基础，也最深奥的部分。”

徐勉恍然。

好在360……庇护之墙，有个类似“病毒隔离区”的区域，能够隔离而不杀掉病毒。

但也不完全保险。

在徐勉的印象里，一些恶性病毒，360是会在检测到的一瞬间，直接将其杀掉，而不是放进病毒隔离区。

‘看起来，盗版软件不能随便用……

最好了解其毒性……以及破解方式之后，再斟酌使用。’

小怜杏为了报答徐勉救命的恩情，说出了这一席话。

两人之间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

小怜杏像是无意识的低声诉说着：

“现在想来，当年导致我们摸金剑宗覆灭的那场祸事，是有蹊跷的。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20年，早已物是人非。

想要查证，何其难也……”

徐勉拍完了签名照片，上传APP，等待对方打款之际，顺嘴问道：

“怜杏姑娘有元婴期修为，已经是这星球上最顶尖的一批人了，做这些事也很难吗？”

小怜杏板起脸来。

自从她没了那股妖魅又清纯的气质，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古板，一点都不好玩了。

“首先，我不叫什么怜杏。

我道号星链，本名萧霁月。

是电子摸金校尉第一万三千八百六十五代嫡传弟子。

当年修为最强时，已经是元婴期巅峰修士，拥有离开星球，前往星空的资格……”

她的自我介绍到此为止。

往事早已随风而去，消散在星辰之间的风尘之中，她不愿过多提及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很多事情，单凭修为，是做不到的。”

她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总之，当年的事情有问题，我需要调查。”

萧霁月像是随意，也像是有意识的对徐勉说：

“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无量数据垃圾之海】。

那是比现实世界还要丰富的网络世界，存在着现代人难以想象的宝藏。”

徐勉思忖道：

“我大学还没毕业，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行了。”

萧霁月听到“大学”两个字，眼前仿佛闪过一道白色的月光。

“大……大学啊……”

她结巴了一下，看向徐勉：

“你什么时候毕业？

我倒是能给你介绍一家公司。

别担心，不是倒斗公司。

是一家正规的文物鉴赏公司，有营业执照，有正规的鉴定资质。

倒斗这玩意儿不被官方承认的，从来没有明面上的公司存在。”

有了公司录取通知，就能拿到毕业证了！

徐勉眼神发亮：

“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萧霁月点了点头：

“那正好，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

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去这个古代文物鉴赏公司看看。”

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

萧霁月将金属盒子交给徐勉：

“这东西，我用不到了，送给你。”

徐勉：

“这是什么？”

萧霁月说：

“这东西叫洛阳铲。”

徐勉有些凌乱：

“洛阳……

洛阳在哪？”

这问题着实把萧霁月问住了：

“啊？洛阳是个地名？”

徐勉哑然。

萧霁月没管那么多：

“这把洛阳铲在我身边跟了许多年，里面的数据库还算全。

你用这东西，就能用灵气携带着自己的意识，在网络里挖到很深很深的地方，找到【无量数据垃圾海】的入口。

如果你能在【无量数据垃圾海】中发现赛博秘境，就可以尝试用洛阳铲，打穿秘境的防火墙。

然后就能进去找明器了。”

萧霁月徐徐道来：

“普通人进了【无量数据垃圾海】，一瞬间就要迷失在无尽的垃圾数据中。

而洛阳铲会保护你的意识，让你在进入【无量数据垃圾海】的一瞬间，不至于被天量的垃圾数据冲坏脑机，烧成白痴。”

徐勉点了点头，看着她，直言道：

“为什么帮我这么多？”

萧霁月从没接受过这么直白的质问。

她看着徐勉盯着自己的眼神，或是巧妙或是敷衍或是合理的回答，在一时间全都想不起来了。

“你进入过我的脑机了。”

她羞愤难当，古板的气质也在一瞬间不见了。

“身体和脑机不一样……你懂吗？”

徐勉当然不懂。

此时，一个沙哑的电子音从门外传来：

“师妹，走了。”

徐勉立刻认出来，是老唐楼门口那老头子的声音。

萧霁月豁然起身，走出门去。

她看着老头子，脸上悲悯之色一闪而过，低声道：

“师兄，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老头子的电子屏幕脸上浮现出无数表情。

有喜有悲，有冷漠有亢奋，有惊喜有不屑，有狰狞有阴冷……

——他中病毒太深，直到今天在见证了萧霁月的痊愈之后，大喜之间，脑机不堪重负，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萧霁月说着，捻指掐诀，一道沧冷剑气没入老头子的脑机。

“师兄，这些年辛苦了。

安息吧。”

老头子的电子屏幕脸上，最终出现了解脱的快乐神色。

这神色一闪而过之后，他黑了屏，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

萧霁月离开后，徐勉的手机响了。

2万1千元到账！

徐勉深呼吸一口气。

富有的感觉，真好。

他没有立刻拿钱去还两面佛的贷款。

回想起脸面佛给自己下的套，徐勉心里清楚的和明镜一样：

‘这钱，他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一下子还完。

即便我现在要去还钱，他也必定还有其他陷阱，等着我往里跳。’

跟流氓打交道，是要更流氓才行。

本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我凭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

徐勉用这些钱买了车票，支付了通关费用，回了学校。

在乘坐空中公交的路上，萧霁月的短信也来了：

《我已经写好了推荐信，发给了那古代文物鉴定公司的经理，你直接去找他便是。

等你成了公司的正式员工，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跟公司求救。

他们虽然都是一群怪胎……但还算是有人情味的。

以下是那家公司的大致信息……》

这家公司名叫“洪义社古玩鉴赏有限公司”，成立在三十五年前。

这洪义社，原本是摸金剑宗的“外门”长老们一起创办的产业。

洪义社成立的初衷，是通过正常途径，在给政府缴税的情况下，倒卖摸金剑仙内门弟子们从斗子里摸到的明器。

背靠摸金剑宗，洪义社一经开始运营，便日进斗金。

后来，洪义社因为赚钱太多，被人盯上，不得不和摸金剑宗做出切割。

没了摸金剑宗内门弟子的明器供给，经营洪义社的外门弟子们虽然有手艺在，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衰落了。

直到今天，洪义社仅仅只是一家普通的三流古玩鉴定公司机构而已。

徐勉看完了这家公司的信息，学校也到了。

有了入职录取通知才能拿学校毕业证，所以徐勉暂时没回学校，而是为了入职做准备——

他拿着这2万1千块钱，在学校外最高端的公寓，租了5000块一晚上的高浓度灵气练功房。

而后买了10000块一支的灵气针。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放弃租一晚上鼎炉，给自己留了六千块。

租练功房，这本是有钱人家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徐勉班上有个富二代同学，本身患有脑瘫、肌肉萎缩和渐冻症，连话都说不利索，资质差的很。

可就是靠着打灵气针，做义体改造，扛着一辈子不举的DEBUFF，不到二十岁的年龄，竟然就已经达到了筑基期的修为，在整个学校首屈一指！

用药物先把修为堆出来，再通过对软件的模拟练习，掌握功法。

只要脑子不是太傻，能把软件里的功法施展出来，筑基期就能速成。

这种人，被修士们不屑又嫉妒的称之为“速成鸡”。

至于筑基期之后，要想达到结丹期，依然有砸钱堆修为的路子。

只是那时候要花费的钱，就是炼气升筑基的成百上千倍不止了……

原主则属于另一种极端的情况——

原主的资质相当不错，仅仅是把《基础修仙1.0》给学烂，其修为就已经在年级里名列前茅。

因为贫穷，原主在没有练功房使用，没有打针吃药，没有鼎炉使用，更没有做义体改造的情况下。

只靠吐纳吸收天地灵气，也修到了炼气期的中期。

如果有充足的灵气供给，原主的修行必定会比之前快的多。

此时，脑机里清晰显示着徐勉的修为进度：

1.6.233

1代表炼气期。

6代表炼气期修到了第6境。

233代表第6境里，已经修了23.3%的进度。

在进入一晚5000块的高价练功房之后，使用《基础修仙1.0》进行修炼，脑机里的数字就开始不断跳跃。

1.6.265……

1.6.811……

1.7.125……

如同久旱的干裂河谷降下甘霖，徐勉沉浸在浓郁的灵气中。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突破到了炼气期的第7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