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清就那样直愣愣地僵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此刻,他的内心被巨大的恐慌所填满,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找不到一丝光亮。一方面,两位创世神就这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强大的气场和神秘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仿佛自己在他们面前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另一方面,那曾经如坚不可摧护盾般的天,竟然破了!天,自封神之战后,便作为三界统治者为庇护三族子民免受域外生物侵害而设下的坚固保护屏障,如今却出现了破损。这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域外生物该是何等恐怖、强大的存在啊!光是想想,就让杨舒清头皮发麻,心跳陡然加快。
恍惚之间,一阵奇异的光芒闪烁而过,原本破损不堪的房屋竟奇迹般地又回到了完好的模样。那断裂的房梁、破碎的砖瓦,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过,瞬间恢复如初。“人还怪好的,帮我修屋子嘞。”杨舒清苦笑着喃喃自语,话未说完,便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那鲜血落在手心,宛如一朵盛开的红梅,却又迅速凝固,颜色变黑,继而腐化,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杨舒清满心诧异,在此之前,他的主身与次身已然融合,境界更是达到了归墟境,本应不朽不灭,无惧世间任何伤害。可如今,他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衰老。头发如霜雪般迅速变白,每一根发丝都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脸上的皱纹如同沉积岩一般,一层又一层地堆叠起来,深刻而又醒目,仿佛在诉说着漫长而又艰辛的岁月。
“从炼气到凝气,从元婴到化神,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归墟境,拥有大神通,却没了一丝仙气。”杨舒清缓缓盘腿而坐,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努力感受着周围法则气息的流动,试图捕捉这四方天地间微妙的变化。
有人说,仙气可以闻出来,那是一种清新、纯净,带着丝丝空灵韵味的气息;也有人说,仙气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如同时间,无形无色,抽象得让人捉摸不透,却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此刻,在杨舒清的体内,生气与死气如同汹涌的潮水,不断地翻涌碰撞。他的皮肤像是脆弱的瓷器,不断地开裂,鲜红的血液汩汩冒出,染红了他的衣衫。可下一秒,伤口却又迅速愈合,如此反复,仿佛永无止境。而他的灵魂,在这剧烈的动荡中,竟也有了一丝不稳,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过去的种种经历,如同电影般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那些分别时的痛苦与不舍,相逢时的喜悦与激动,冒险途中的惊险刺激,以及偶然获得的珍贵机遇,都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一幕幕走马灯般的回忆,让他的心境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气息也随之紊乱起来。“我在洛阳死了?”这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紧接着,他的记忆里凭空出现了一团人形黑雾。那黑雾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朝着他的主身、次身,甚至包括所有的分身,无情地吞噬湮灭。在过去,杀死现今人类强者的确是一种稳妥又便捷的方法,可他却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从他叫陈白锦开始,从带着晓勇死去的那一刻起,他所修炼的便是时间和空间法则。
杨舒清强忍着身体和灵魂的双重痛苦,努力抓住这一丝线索,试图追根溯源。那团神秘的黑雾在他记忆中的各种场景里不断闪现,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过去的自己被残忍杀害的画面。他拼尽全力想要抓住那团黑雾,可它却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始终让他无从下手。
在如此高强度的灵魂穿梭时间的过程中,杨舒清的肉身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皮肤的愈合速度渐渐有些赶不上破裂的速度,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终于,他的肉身微微一颤,杨舒清猛地睁开双眼,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溅落在地面上,如同盛开的彼岸花。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下一刻,他的肉身竟又恢复成了二十多岁的模样。头发重新变得乌黑亮丽,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年少时;脸上的皱纹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样貌却变成了之前还叫陈白锦时的样子。
“好啦,又中招一次。”杨舒清无奈地苦笑,双手在空中无力地挥舞着,仿佛想要驱散这无尽的阴霾。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感受不到一丝法则气息。许久,他缓缓起身,活动着四肢,试图感受体内气血的流动和法气的运转。可结果却让他心沉谷底,他如今竟只有化神的境界,修为大幅跌落。这样的实力,面对即将到来的域外生物,几乎无法构成太大的威胁。想到这里,他心中满是苦涩,在这末法时代,想要再修炼到真神境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在这时,“叮咚~”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寂静。杨舒清微微一怔,缓了缓神,才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起身去开门。
门缓缓打开,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让杨舒清瞬间愣住了。那人的眉眼、神态,竟是那般熟悉,可他却又不敢相认,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白锦?怎么了?”苏晓安一脸纳闷地看着陈白锦,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去,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就那样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中还透着一丝陌生与迷茫。
“苏晓安?”陈白锦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人,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疑惑。眼前的她,没有了那熟悉的七色光环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苏晓安一边说着,一边径直走进门,熟练地换上拖鞋,将外套和包随手挂在门旁的衣架上。一切动作都是那么自然流畅,仿佛过去无数次重复过一般。
陈白锦强忍着内心的复杂情绪,先用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查看存放容器里的元神是否还在。确认无误后,他直视着苏晓安,直接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被国师害死哒。”苏晓安回答得十分干脆,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眼神清澈而坦然。
这是他们曾经为了防止有人心怀不轨,冒充对方而特意设下的一个问题。可即便得到了预期的答案,陈白锦心中还是有些疑虑。于是,他又追问:“宋朝时,我们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师傅差点渡劫失败,应该是这个。”苏晓安眨了眨眼睛,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露出丝毫说谎的痕迹,仿佛那段记忆就清晰地刻在她的脑海中。
陈白锦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文曲星下凡是在你们家吗?”
“他不是在隔壁嘛。”苏晓安微微歪着头,语气轻快地说道,眼神里透着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陈白锦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陈白锦微微皱眉,稍作思考后,二话不说便朝着苏晓安伸出手,直接对她进行了搜魂。苏晓安见状,并没有丝毫抵触,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陈白锦施为。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片刻之后,陈白锦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域外之人果然也对苏晓安下手了。只不过,命运似乎跟她开了个复杂的玩笑,这对她而言,竟意外地成了一件好事。而且,似乎还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在原本的命运轨迹里,苏晓安在出生的第三个月会被其母亲下刺魂咒,可如今,她却在出生的第二天就夭折了,也正因如此,她才得以活到现在,躲过了那场致命的危机。
“半神境了吗?”陈白锦心中五味杂陈,一把将苏晓安紧紧抱住,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这些年,你受苦了。”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仿佛想要将这些年苏晓安所遭受的苦难都一一驱散。
“没事的啦,不就之前化神渡劫失败,离开了你一段时间嘛。从宋朝到现在,我们不都好好的嘛。”苏晓安轻声安慰着,她感觉到肩头有些温润,微微侧头,余光瞥见陈白锦正无声地抽泣着。她满心疑惑,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出门吃个早饭回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可看着陈白锦如此难过的样子,她终究还是不敢开口询问原因,只能默默地拍着他的背。
“你的神光呢?”苏晓安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连忙关切地问道,“你不是已经到归虚境,还修出三道仙气了吗?怎么现在才化神境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与不解,紧紧盯着陈白锦,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刚才遇到两位创世神,他们把神光拿去补天了。神光的剥离导致我连掉四个境界,自然仙气也没了。”陈白锦微微低下头,不愿向她诉说真实的缘由。他深知,那些复杂而危险的真相只会徒增她的烦恼,他宁愿自己独自承担这一切。
“好啦,别哭啦,神光没了就没啦。”苏晓安心疼地抽了张纸,轻轻为陈白锦擦拭着眼泪,温柔地说道,“现在又跟以前一样了不是吗?你没我强了,我又能好好保护你了呀。只不过我这次神光也没啦,你可不能再干傻事了呀。”陈白锦默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心里清楚,这个苏晓安还不知道自己坠入魔道的事。只要自己能控制住,不失去理智,就还是她记忆里那个熟悉的陈白锦。
就在这时,门铃又急促地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颇有节奏却又带着几分急躁的敲门声。伴随着白念瑶那一声清脆却又带着些许怒气的“渣男快开门”,苏晓安走去打开了门。
“哟,人还在嘛,那个渣男躲哪去了?”白念瑶气呼呼地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眼前这个穿着红色衬衫、打着黑领带,搭配着黑色百褶裙的精致女生,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涌起一肚子无名火。
“不是,发生啥事了?”苏晓安一脸茫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完全不明白白念瑶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矛头似乎还指向自己。
“唉,不是,你在这跟我装什么啊?”白念瑶皱着眉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苏晓安,随后不屑地说了一句,“真恶心。”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与不满,仿佛看到了什么让她极为厌恶的东西。
“白念瑶你是不是看错人了?”在身后的吴启航探出头来,一脸疑惑地说道,“这不就是江沁羽吗?啥,白跑一趟,还以为有什么大瓜吃呢。”他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
苏晓安与吴启航在白念瑶没注意的时候,迅速对了下眼神。他们心里都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跟好朋友说的,只能通过这种默契的方式传递信息。
“不是你怎么,又回来了啊?你怎么这么烦啊?”就在这时,杨舒清从厨房走了出来,然而此刻的他,却是以陈白锦的模样现身。
“这是我眼花了吗?吴启航你看杨舒清怎么连样子也变了?”白念瑶揉了揉双眼,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杨舒清,仿佛想要从他身上找出熟悉的影子。只有吴启航在一旁不以为然地说:“这不都一样吗,哪变了?”他的语气轻松,试图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苏晓安和陈白锦对视一眼,随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吴启航进了屋子,却“砰”的一声,把白念瑶关在了外面。白念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气得直跺脚,站在门外大骂起来,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好兄弟呀,我果然没看错你!”陈白锦热情地拉着吴启航坐在了沙发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正好有些事情让你帮个忙。”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期待,仿佛吴启航就是他此刻的救星。
“大哥尽管开口,小弟我能帮就帮,哈哈。”吴启航爽朗地笑着,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帮我和晓安的身份证什么的,都稍微改一下。”陈白锦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我易容术用不了了,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毕竟易容术无法使用,让他不得不寻求其他办法来应对当前的状况。
“好,包在我身上。”吴启航满口答应,转头看了一眼坐在陈白锦旁边的苏晓安,笑着说道,“嫂子放心,绝对没问题。”他的笑容真诚而自信,仿佛在向苏晓安承诺着什么。
“你这么做不累吗?我和白锦也就两三个分身,而你却数以千计。”苏晓安微微皱眉,好奇地问道。她实在难以想象,拥有如此多的分身,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
“我们影宗就是干这些事的,不会累的。”吴启航微微仰起头,略带自豪地说道,“那以前有一次,朝堂大臣都是我们影宗宗主的分身,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傀儡政府。”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讲述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天夜里,苍穹似一块巨大而深邃的绸缎,繁星如同镶嵌其上的宝石,熠熠生辉。星空美得如梦如幻,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绘制的一幅画卷。在这片璀璨之中,似乎有那么几颗星星比往常更加明亮,宛如夜空中的精灵,调皮地眨着眼睛。
星光轻柔地洒落,映照在她的眼眸里。那眼眸,宛如深邃的湖水,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带着一丝清澈,纯净得如同山间的清泉;又润润的,恰似温润的玛瑙,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让人见之怦然心动。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静谧的雕像,周身散发着一种宁静而美好的气息,就像往昔无数个安宁的时刻一样。
或许,没有遭受过诅咒,未曾经历过那些刻骨铭心挫折的她,才是最纯粹、最美好的她吧。陈白锦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身上,眼神里满是温柔与眷恋。他悄悄地拿出手机,镜头对准苏晓安,想要捕捉这美好的瞬间。快门声轻响,画面定格,照片里的她美得动人心弦。
然而,陈白锦凝视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沉默片刻后,却又默默地将它删掉了。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能够找回她记忆里那个无忧无虑的苏晓安,可残酷的现实是,容器里的元神已经消逝不见。也许,就这样让她活在当下的幸福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没有过往的苦难,只有眼前简单的幸福,对于她而言,或许才是最好的安排。
“为什么要删掉啊?”苏晓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把头探了过来。她先是看了看手机屏幕,又将目光投向陈白锦,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拍得挺好的呀。”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解,仿佛不明白陈白锦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陈白锦这才恍然记起,眼前的苏晓安早已不再是普通的凡人。如今的她,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察觉。
“晓安,有些事情让你知道了,只会徒增你的烦恼。”陈白锦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而且,现实中确实有些地方和你记忆里不太一样。在你的记忆里,我们的师傅还健在,可实际上……他已经去世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哀伤。
“啊?”苏晓安微微一愣,轻柔的晚风拂过,她的长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轻轻飘动,却也遮不住她脸上微微显露的愁绪。那原本明媚的脸庞,此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迷茫与失落。
“其实,我们分分和和已经走过了一千多个春夏秋冬。”陈白锦伸出手,轻轻地拨开飘落在她脸上的碎发,动作温柔而细腻。他的目光凝视着她,眼前的这张脸,带着一丝不能理解的懵懂,却又有着十分坚定的信任。苏晓安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那些话语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组织,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找不到出口。
就在她犹豫之际,陈白锦突然靠近,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嘴唇。那一瞬间,苏晓安只感觉像是被一块柔软且温润的海绵堵住了嘴,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的心跳陡然加速,如同擂鼓一般,“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体温也微微升高,脸颊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红晕。原本纷繁的思绪,此刻都随着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下意识地轻闭双眼,试图掩盖内心那突如其来的紧张。
那湿滑的触感在嘴唇上微微摩擦,带来一种奇妙而又陌生的感觉。凉爽的晚风吹拂在身上,可她却觉得燥热难耐,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平日里欢快鸣叫的小虫,此刻也像是被这静谧的氛围感染,没了力气发出声响。周围安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整个公园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片刻之后,那温柔的触感渐渐消失。苏晓安还沉浸在刚才的美好之中,却又突然被陈白锦一把紧紧抱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陈白锦心脏的跳动,那有力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传到自己的胸口,仿佛两颗心在这一刻融为一体。
苏晓安微微扭过头,在陈白锦的脸庞上轻轻亲了一下,轻声说道:“一直都一样。”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爱意与笃定,“他一直都是我爱的那个独一无二的,也爱我的陈白锦,从未离开,也从未变过。”
随后,两人相依相偎,缓缓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他们仰望着那片璀璨的星空,一颗一颗地数着闪烁的星星。渐渐地,困意袭来,他们的眼皮越来越沉,在这片宁静与美好中,渐渐地进入了久违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