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邙山秘境

青铜锁链摩擦的声响渐渐消散,鼻腔里充斥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我撑着身下冰冷的石板起身,星光在皮肤下游走,照亮了方圆三丈的空间——这是座完全由青铜铸造的墓室,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不是现代工艺。“指尖抚过青铜壁上的饕餮纹,那些凸起的纹路突然开始流动。当星纹接触到兽首双目时,整面墙轰然翻转,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甬道。

腐臭味扑面而来。

我本能地后退半步,胸口星图却突然发烫。甬道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伴随着铁器刮擦石板的锐鸣。洛书残留的记忆在翻涌,某个画面突然清晰:九条青铜锁链缠绕巨棺,棺椁上插着半截断剑。

当第一声婴儿啼哭在墓道炸响时,我几乎咬破舌尖。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般刺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额间星纹猛然收缩,剧痛让我瞬间清醒——这根本不是婴儿哭声,而是某种东西在模仿人类!

星光自动在瞳孔凝聚,黑暗中的景象逐渐清晰。三十步外的拐角处,浑身长满人脸的蜘蛛正用前肢摩擦腹部。那些或哭或笑的面孔不断渗出黑血,最上方那张老妇的脸突然睁眼:“客人来了......“

胃部剧烈抽搐,昨夜在巷口吃下的馄饨几乎要呕出来。人脸蜘蛛却发出愉悦的尖笑,八条长满倒刺的腿急速摆动。它爬过的地面腾起青烟,石板上留下焦黑的腐蚀痕迹。

右手不受控地捏出剑诀,昨夜击杀铜甲尸的招式自动浮现。但这次星光流转到指尖时,我感受到经脉中多了一股阴冷气息——是刚才吸收的槐树精气!

人脸蜘蛛突然僵住,所有面孔同时露出惊恐神色。我的剑指比思维更快,积蓄的灵气混着那股阴寒之气激射而出。星光中夹杂着青灰色的雾气,在空中凝成北斗剑形。

“天枢诛邪。“

这句话仿佛不是我的声音。剑光穿透蜘蛛的瞬间,那些扭曲的人脸发出刺耳哀嚎。黑血尚未溅出就被星光蒸发,妖物体内飘出七缕幽蓝火苗,自动没入我胸口的星图。

【炼化魇魔阴火:柒份】

虚幻文字浮现的刹那,甬道深处突然响起金铁交鸣之声。这次是真实的剑吟,与记忆中的青铜断剑产生共鸣。星图剧烈震颤,指引着我向更深处走去。

转过七个弯道后,眼前豁然开朗。九根青铜柱环绕着圆形祭坛,每条柱子上都缠绕着碗口粗的锁链。祭坛中央的玉棺已经开启,那柄断剑正悬浮在棺椁上方,剑身锈迹斑斑,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当我踏上祭坛第一步时,整座墓室突然开始震动。断剑发出兴奋的嗡鸣,九条锁链同时绷直。玉棺中缓缓坐起的身影让我呼吸停滞——那是个穿着素白襦裙的少女,发间别着青铜卦签,裸露的脚踝上系着河图纹样的银铃。

“等了八千年,总算有人......“少女嗓音带着金石相击的清越,却在睁眼时戛然而止。她的瞳孔是奇异的银白色,倒映着我额间星纹:“洛书的气息?怎么是你这种半吊子?“

我张了张嘴,怀中的青铜碎片突然飞出。少女轻咦一声,抬手接住碎片,那些锈迹在她指尖迅速褪去,露出下方暗藏的河图纹路。

“原来如此。“她足尖轻点落在祭坛边缘,银铃脆响中,九根青铜柱亮起先天八卦图,“伏羲那老头把河图拆了?“

“您认识伏羲先祖?“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少女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但玉棺中沉睡八千年的存在,恐怕是......

“叫姐姐。“她突然逼近到面前,带着墓室特有的冷香,“我是洛宓,大禹王铸九鼎时,我在旁边烧火的那个洛宓。“

银瞳突然泛起涟漪,我仿佛看到滔天洪水中,素衣少女脚踏玄龟指挥万民疏浚河道。画面一转,又是她将青铜碎片交给某个头戴帝冠的身影——那分明是周武王姬发的模样!

“看够了么?“洛宓打了个响指,幻象应声而碎,“既然带着河图碎片过来,想必知道怎么解开轩辕剑的封印?“

我还没从震撼中回神,脚下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断剑发出悲鸣,玉棺底部渗出漆黑如墨的液体。洛宓脸色骤变,银铃疯狂震颤:“相柳的气息?玄冥殿那帮疯子居然......“

整座山体突然倾斜,我抓住青铜柱才勉强站稳。洛宓化作流光没入断剑,剑身锈迹剥落后露出下方星纹:“小子,不想死就握住剑柄!“

肌肤接触剑柄的瞬间,八千年前的记忆洪流席卷而来。我看到轩辕剑斩落相柳九首,毒血污染之地化作沼泽;看到大禹王将剑身碎片镇于九州龙脉;最后画面定格在洛宓将某块碎片吞入腹中,躺进玉棺镇压地脉......

“别发愣!“洛宓的呵斥在脑海炸响,“用天枢星力激活剑纹!“

外界传来山体崩塌的轰鸣,但我此刻眼中只剩下剑柄处缺失的凹槽——那形状与青铜碎片完美契合。当碎片嵌入剑柄的刹那,整座邙山地脉亮起星图,黄河在百里之外发出龙吟。

轩辕剑的虚影冲天而起时,正在洛阳郊外布阵的青蚨突然吐血。她腰间玉牌浮现裂纹,五盏魂灯同时明灭:“轩辕出世?快禀告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