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黎明前的黑暗很漫长。
漫长到让人看不到希望……
漫长到在黑暗中，低下了头，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漫长到被孤独、无助、痛苦、一遍一遍地自我怀疑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所吞没。
最终……
道心破碎，死于黑暗。
……
沈期霜嘴唇干涩。
漫天瘴气中，已然分不清东西南北。
晕眩、呕吐、窒息……
但她，却始终挥着剑。
让这瘴气，不得入城！
但，渐渐地……
在瘴气的侵袭下。
各种各样幻象，在眼前不断迭生，仿佛进入一个诡秘的时空中。
……
她看到了火焰。
漫天的火焰，在狭小的空间内燃烧起来。
炽热的感觉，灼烧着脸颊，疼痛的感觉涌遍了全身……
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绝望地看着漫天的黑烟，以及，燃烧的火焰！
她，却一动都动不了。
刻骨铭心的恐惧，再一度涌上心头。
火焰中，她似乎又看到了一个惊慌的身影，冲了进来。
“囡囡……”
“莫怕……”
“莫怕！”
“莫……怕……”
“莫……”
“……”
“怕……”
耳畔中，那声音越来越虚弱，但那身躯，却始终挡着那股火焰，护着她！
她盯着幻象。
盯着那个熟悉的人！
心痛欲裂！
但，最终，咬了咬牙！
【幻象！】
【幻象！】
这一切，都是瘴气迭生的幻象！
都是，想影响我的心志！
……
“破！”
她握着剑！
凝着剑决！
虽丹田内的灵气早已枯竭。
但，意志力却极为坚韧！
无尽的幻象中！
一剑！
破向黑暗！
幻象！
瞬间破碎！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把冰冷的长刀。
那长刀并非铁器，相反，寒刀通体雪白，阴森犹如白骨，寒意极盛，携带着漫天的刀气。
……
“天赋差！”
“又怎么样？”
“被仙门拒绝，又如何！”
“没有家世、没有引路人、没有天资，又如何？”
“我要，逆天！改命！”
“……”
风中，那声音仿佛恶魔呢喃，充满着怨气、充满着怨毒、亦，仿佛挣脱牢笼的野兽！
瘴气弥漫的身影，那缺了一臂的身影，疯狂地咀嚼着一粒粒药丸，每一次咀嚼，那力量便强大一分。
“呯！”
刀与剑相撞！
沈期霜的剑，竟散出一阵龟裂！
沈期霜嘴角渗血，心神巨震，全身再次被黑暗所笼罩。
“如何！”
“如何！”
“告诉我，如何，告诉我，如何！”
“告诉我，这一刀如何，比不比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名门正派的，自诩仙人的，上等人要强！”
“……”
一刀后！
另一刀，再次破空而至……
她眸子看着这一刀！
她动了动身躯，想要再挥剑。
但终于，心中悲叹。
她竟再也握不住剑了，抬不起手了。
一个时辰前。
古道外。
那些“活死人”虽然被尽数斩杀，但却消耗了她身上为数不多的灵力。
“活死人”死后，身躯内瘴气陡然横生，顷刻遮天蔽日！
而这怪物，便是隐藏在瘴气，催动着瘴气，杀向她！
她步步抵挡！
却步步退后，最终，退无可退……
……
“噗嗤！”
那一刀朝着她的脖颈斩下！
携着惊天杀意。
她盯着那把刀！
天地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安静。
瘴气渗入她的咽喉。
整个世界变得漆黑。
犹如黎明前的黑暗。
没有声息，窒息，绝望，以及无力感……
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场大火，那场在大火中，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我……
可能要死了！
她低下头。
突然……
“噗嗤！”
她一愣！
她看到了一道白光，仿佛从极远之地，就这么刺破了虚空。
震起一阵阴森刀气！
……
“来砍我，是兄弟！就来砍我啊！”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耳畔响起了一阵炽热如烈阳，心潮澎湃的激动大喊声……
她身形微震！
她看到那道白光，刺向了那把长刀，在风中，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呯！”
白光绽放！
绚烂，犹如流星！
即将砍向自己脖颈的长刀，突然移位，握刀的手，亦是微微颤了颤！
片刻以后……
一个沐浴在金光中的身影，冲进了黑暗，冲散了这漫天的瘴气！
闪烁着的金光，令沈期霜有些恍惚。
宛如……
十年前，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金光中的人。
那是……
佛光？
最纯正的，佛光？
不知是否错觉！
隐约间响起了一阵阵佛音缭绕声。
那佛光笼罩的身影，再一次从腰间挥出了一把刀……
再次一刀挥出！
“噗嗤！”
那把刀，再次化为一道白影，破开虚空，震向那瘴气弥漫的黑影！
这一次，沈期霜看清了！
那是一把刀。
一把刻刀！
但似乎有些湿漉，弥漫着一道水汽！
“更大，更粗！”
“是兄弟，就来砍我！”
“……”
那金光闪烁的身影再次大吼！
佛光大震！
迎上了那一把长刀！
……
“不可能！”
“怎么是你！”
“为什么，你是没用天赋之人！”
“……”
瘴气中！
一个干涩而又机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张扬瞳孔猛缩！
脸上残肉颤抖。
他盯着那一把刻刀……
以及……
那一道耀目的金光！
那金光，令瘴气震散！
“任何人！”
“都得死！”
“都得！”
“死！”
“……”
那道光……
太耀眼了！
就像是，那一个个在云端中，坐着的，俯瞰着众生的天骄一般！
为什么！
这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为什么！
“杀！”
愤怒的情绪，凝于这把刀上，迎着那道金光，他猛地挥出一刀！
但……
那把破空而来的刻刀的速度太快了！
快得像闪电，无法触摸！
“变大，变粗！”
在一阵怒吼中……
天地间，一股庞然之势来袭，夹杂着一股阴森刀气！
他竟产生一种无法抵挡的感觉。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顷刻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恐惧！
他意识到，这把刻刀，能伤他！
他凝聚起全身的速度，企图躲开！
疯狂地咀嚼着嘴里的丹药。
潜力，潜力！
给我提升！
我要强，我要变得更强，更狠！
但，却发现无论吃多少丹药，身躯里的潜力，已经到达极限，无法再突破这种极限了！
他躲不开！
“噗嗤！”
那把刻刀，刺穿了他的脑袋！
他对着那个身影，砍下了一刀。
那个身影不躲不避，竟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一道。
顷刻间，他感受到楚尘身上的金光骤亮，竟是亮到令人刺眼！
他竟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恍惚间……
“不可能，这一刀，这一刀！”
“飞刀里面有什么！”
“你他妈，放了什么！”
“……”
他天旋地转！
天地一片黑暗，看不清任何东西。
随后，感觉一阵透心凉浇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尿？
尿！
全身磅礴的力量，在这一刻，竟消散得无影无踪，甚至，感觉到一阵被火焰灼烧的炽热感涌遍全身。
痛！
非常痛！
渗入灵魂的疼痛！
他松开手，单手捂着脑袋，拼命地咀嚼着丹药，但……
却发现力量流逝得反而越来越快了！
甚至，他感觉身躯正在不断地崩坏！
意识，也渐渐模糊！
救我！
师傅救我！
救我！
他拼命地呼唤远方……
但身上与远方的联系，已然断绝，没用任何的回应。
……
风，从远方吹拂而来。
天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漫长的黑暗，终于迎来了破晓。
无尽的瘴气，随着轻风吹拂，渐渐消散。
那怪物，捂着脑袋，在风中嘶吼，在地上挣扎……
但，声息却越来越微弱……
只是……
眼神瞳孔，睚眦欲裂，却死死盯着那个金光中的身影。
他的嘴巴张合。
“为什么！”
“为什么……”
“你明明，只是一个，没有天赋的……”
“普通人！”
但，无人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东西。
……
“仙子！”
“得罪了！”
“……”
笼罩在金光中的身影，喘着粗气，额上透着冷汗，他的手在不断地颤抖。
但表情却异常冷静！
他看了一眼张扬。
片刻以后，周身金光碎裂……
几乎碎裂的片刻，他便猛地抱起了地上支撑着的沈期霜。
……
金沈期霜呆呆地感受到自己被一个结实的双臂给抱起。
抱起自己以后……
立马就仿佛见鬼了一般，疯狂飞奔。
他的速度极快！
周遭似乎化为一道虚影。
两边，烈风奔涌，夹杂呼啸声音。
他的力量很大，抱得她有些紧不过气来，她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再次吸入了一阵瘴气……
“忍一忍！”
“三秒真男人！”
“三秒！”
“……”
随着那男人怒吼！
顷刻间，他全身金光再次笼罩。
圣洁得犹如佛陀，瘴气涌来便散……
几个呼吸间！
他们冲出了瘴气！
冲出了黑暗，冲向了那间老陈的佛匠屋子。
她看着他冲进屋子以后，喘着气，第一时间将房门紧闭！
随后……
目光透着门缝，看着屋外。
眼神透着警惕。
屋外。
张扬的嘶吼声，悲惨声响了许久许久……
不知多久……
大地渐渐恢复寂静。
不远处，瘴气消散。
张扬震颤一下，终于痛苦地倒下来……
……
远处，透着缝隙，她看到天边越来越亮，也散着几分红色……
远方荒野上，响起阵阵鸡鸣声……
大地亮了起来。
黎明前，那漫长的黑暗，终于结束了。
……
屋内寂。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以后……
这才见那男人眼神终于少了几分警惕。
舒了一口气。
“是否，可以，放开……”
沈期霜脸色羞红。
低下头，轻声说道。
……
楚尘微微一愣。
随后松开了手……
“啊，抱歉，仙子，我其实……”
“……”
刚说完这句话以后，楚尘感觉自己的肺腑巨震，全身瞬间涌来无穷无尽的疲惫感。
那充盈的力量顷刻间消失。
与此同时，全身的肌肉，仿佛被刀片刮开一般，痛得他咬牙切齿！
几乎同时……
那种无所不能的强大感觉，骤然消失。
几乎同时，他在身躯里，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感！
没了！
什么玩意，都他妈的没了？
我的妈！
什么情况？
等等！
这增大，增粗！
告诉我，特么是一次性的？
三秒真男人……
也是一次性的？
靠！
全身的疼痛感越发强烈了。
骨髓……
皮肉……
甚至是灵魂，仿佛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
“我……”
“噗嗤！”
肺腑再次传来剧震。
脸色惨白。
就在这一刻……
【主线任务：偷窥仙子洗澡，任务时限已超】
【任务完成奖励：退至筑基修士大圆满！】
【楚尘修仙系统，可以信赖，童叟无欺，百分之百爆奖励！】
你他妈的破系统！
从仙帝给我整到了元婴，现在直降筑基，你特么！
你特么的耍我？
……
楚尘肺腑大震！
气得猛地吐出一口血！
看着那口血！
妈的！
亏死了，这到底要补多久，才补得回来？
系统！
妈的！
你怎么使用前不说这有后遗症的？
我要干死你！
等等！
我之前编这套系统的时候，为了让玩家更有体验感，代入感，我似乎在某些奖励中编入了后遗症系统……
我草你大爷！
瞬息时间！
楚尘脑海中闪过万千念头，又特么想抽自己一巴掌。
……
“你，还好吧？”
沈期霜看到那鲜血，顿时一惊！
连忙扶住他。
……
“仙子，我……”
“你先别说话，我助你调息……”沈期霜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休息，让她恢复了些许气息，她轻轻抱着楚尘，心中急切。
“仙子，我，我救你，是否是大恩大德！”
“是……”
“仙子，为了救你，我舍弃一身的修为，我此刻已经油尽灯枯，我……”
“你莫要说话，我帮你调息……”沈期霜眼神微震，企图输入些许真气，但不知怎的，却是泥牛入海。
“不，我要说，我一定要！”
楚尘全身无力，但，却咬着牙，撑着一口气，拼命地凑到了仙子面前！
“仙子！我这辈子，有一个愿望……”
“你说，你说……”
一向清冷的沈期霜见楚尘凑到身边，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奇异气息，竟是方寸大乱。
她抱着楚尘，不断地轻抚着楚尘的背……
“我能，我能……”
楚尘喉咙干涩，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脱力……
但，终于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能，能偷窥一次你洗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