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见卿的肉身力量太强了，以至于速度到了恐怖的境地。
辜狐飞以为他还在火海中心，实则是在火焰变成金白色前，人就已经冲出来了。
即使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他觉得并不亏。
追求力量是他的本性，即使力量的类型和自己不走同一条路，也值得尊敬。
当然，被打是另外一回事，君子不记小人之过，绝对不是因为离得太近打不过。
除了辜狐飞有感悟，越见卿也心中警觉。
他能清楚感受到就算只用一道灵篆，辜狐飞也没有拼尽全力，【者】境和【临】境的确是天壤之别，如果不是自己“作弊”用拳头说事，今日就是柏草的祭日了。
这边姓辜的家伙满嘴扯得天南海北，说什么只是朋友切磋，不要放在心里，那边学子们嘁嘁喳喳，私下四处交流。
“辜狐飞？有人认识吗？”
“不认识，但辜姓好像耳熟……”
“我知道了，辜鸿的弟弟。”
“辜鸿？”
“是啊，五绝七胜之首，道绝，辜鸿。”
“星汉碧落瞻白兔，火荧冰镜争纷辉。太虚仙境九万里，独领风骚大罗天。这五绝歌里讲得很明白，篆笔【太虚】独领风骚，辜鸿是【太虚】之主，号称道绝。”
“那【昆吾】和【太虚】，孰高孰低？”
“没见到他们打过，不清楚。”
“……”
越见卿听了一嘴，又看了眼旁边扯犊子的家伙。
这场比试看似两人打出真火，但其实都在试探。
辜狐飞从头到尾真的只用了一道灵篆，只不过是境界不同而，越见卿压根连篆笔都没用，之所以裸身破火海，就是因为他没有感受杀意。
而且两世为人早就让他看出这小子是故意激自己动手，如同没吃过海鲜的人总想尝尝咸淡，天才之间也总有好胜之徒。
跨越三个大境界的篆师，不可能才这点手段。
至于他的兄长什么道绝辜鸿，只能说希望不会打了小的出来老的，扰人清修。
柏草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发出酣睡声，这小妮子已经完全痊愈了。
药世杰给的治疗灵篆还没开始修炼，越见卿没下死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留着他给自己和柏草疗伤。
“……这样吧，你既然不愿理我，那我还是做讲师给你讲讲如何修炼可好？即使是学宫最基本的修行，在外面也是求之不得的。”
辜狐飞叨叨到这，越见卿终于看了他一眼，柏草还在熟睡，但借她嘴说话完全不是问题。
“怎么写篆更快？”
“快？”辜狐飞眉头一挑，坏笑道，“你修为上来，自然就快。”
越见卿眼神趋于冰冷，这厮立即改口道，“我今日正要教你们一个修行法子，能提升你们写篆文的速度。”
他摸着烈火化为琉璃的地面，“你把灵篆先抄一万遍，就在这里。别生气，我绝对没有耍你！原始灵篆你总会吧？可以先抄这个，但要求是每一笔你都要用尽灵气来写，字迹在地上留存越久，说明你的灵气灌注就越饱满，可不能偷懒。”
“先写原始灵篆，再写你从天宫领悟的灵篆，从短到长，这漫漫修行途上，天资再好，水磨功夫也少不得。”
辜狐飞挠了挠青色胡茬，“我看着你写，哪儿也不去，倘若耍了你，随时拿某家项上人头给你赔罪！”
“黄夭。”
越见卿掰开柏草的手，抽出语令，少年清冷的声音回荡。
不远处看热闹的学子堆里钻出一个少女，她笑吟吟地走来，身后跟着金环。
“把柏草带回去，你和金环轮流来我身边持语令，柏草醒了就你们三人轮换，记得每日给我送些食水，我要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
“是，殿下。”
黄夭抱了人走，金环接过语令守在越见卿旁边。
“不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吗？”辜狐飞玩味的眼神仿佛在说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不了。”
黄夭笑得柔美。
越见卿从匣子里取出【昆吾】，铁青色的笔杆微凉，银霜般的毫尖如同一把绝世好剑，单是拿在手里就有一种让人挥舞的冲动。
西极庚金。
他一笔一画地写，西极庚金，一遍接一遍地写。
篆文刻进半透明的地面，恍若封进琥珀的荧虫。
灵气充盈字里行间，但辜狐飞还在摇头，“不够，灵气太分散，你瞧瞧金气都溢出来了。”
“四个字都用不完三成灵力？”
“我能用十成！凝聚就是力量！”
“别不服，我见过有人一个字就能用十成灵力……啧。”
“知道你要速度，你试试用三成力写出原始金篆，再用最快速度写一遍。”
越见卿照做，光是凝聚灵力到四个字就花了两个时辰，汗如雨下，持笔的手一个劲抖。
歇息片刻，他再次行篆，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看吧，我哪儿能骗你。”辜狐飞耸肩，放心地睡过去。
次日，他看见地面烙着一个字，金。
明晃晃的，就像庚金气凝成实质，然后嵌在地面一样。
辜狐飞张了张嘴，两行清泪从脸上掉下来。
换了两轮的黄夭打个呵欠，温声问道，“你怎么哭了？”
“金，金灵气扎眼，疼的。”辜狐飞恶狠狠地擦一把。
他当年为了聚集灵气到原始灵篆上花了一整日，虽然没有像越见卿这么刻苦，尚且也说得过去。
可凝聚这种程度的灵力到一个字上，他用了半年光阴，那会自己已经是【兵】境篆师，积蓄灵气的总量早就翻倍，换成越见卿此时的境界，只有凝聚十成灵力于一个字，才能呈现如此效果！
上次见到这种人还是……嗯，五雷上尊。不愧是师徒。
他现在算是明白那个什么大皇子为何嫉妒到在水幕里失智，做些丧心病狂的举动了。
念头刚转到这，辜狐飞突然觉得屁股一阵刺痛，他瞪眼过去，发现越见卿笔尖残留一段灵影。
西极庚金。
他现在行篆速度赶得上老练的【兵】境篆师。
“还是不够快。”黄夭支着下巴，往越见卿嘴里塞了一块甜瓜。
辜狐飞舔着发干的嘴唇，“早上吃凉的容易窜稀。”
“金环在熬粥，待会送来。”黄夭也吃了一块，“接下来怎么练？”
“写够一万遍了？”
“那倒没有。”
越见卿再次提笔，这次写东华乙木。
“别写原始灵篆了，咱们不练凝聚，练字！”辜狐飞拦住他，“往长里写。”
越见卿想了一会，写下混沌游影虚无形。
辜狐飞有他哥作为靠山，篆位早就填满了，越见卿不介意他看见篆文内容，更不怕他学。
“就练这个，边写边感应灵气。”
辜狐飞少有地严肃道，“学这个的不传之秘在于，不是每个字都有用。夸张点讲，不是每个笔画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