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席卷冀州以东

七方人马齐聚,稍作休整,歇了半日。

众人依计,沿水脉向东进发。

一路上,张旸耗费重金,购置了数百艘船只,用以载人运货。

其实,他若想强取,也并非不能,只是他不愿如此行事。

毕竟,到了渤海郡,他还有大生意要做,在商场之上,信誉名声万不可丢。

至于钱财,花了还能再赚,届时从那些大族豪强身上割上一刀,金银便又滚滚而来。

行至滏水之畔,张旸骑着骏马,意气风发。

而一直紧盯这边动静的武邑城斥候,却是战战兢兢,生怕这支大军突然转向南面。

张旸对被窥视之感极为警觉,早就察觉到了这些斥候。

但他并未理会,此刻,当务之急是尽快进入渤海郡,而后以此为跳板,踏入青州。

青州如今黄巾遍野,他得寻一处最适宜发展的地方作为根基。

待天下大乱之时,他便可吞并兖州、徐州、豫州以及冀州东部,称霸北方。

就是要走袁曹的路,让彼等塑料兄弟无路可走。

待黄巾大军离去,武邑城的斥候赶忙回去禀报。

县令得知消息,不敢有丝毫耽搁,即刻修书一封,呈递给冀州刺史王芬。

几日后,王芬在清河国收到了这封信函,顿时满面怒容。

他实在难以相信,这群贼寇竟如此大胆,竟敢在冀州境内大摇大摆地行进,全然不将他这个冀州刺史放在眼里。

“不行,必须调兵攻打这群贼寇,否则刚被打压下去的黄巾余孽必定会死灰复燃。”

王芬身为冀州刺史,自上任以来,便一直在各地全力打压黄巾势力。

郭典接受朝廷任命前去平叛时,他还支援了五千兵力。

可他万万没想到,威名赫赫的郭典竟也死在了黄巾之手。这使得他对张旸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王芬细细思索一番后,连写十几封信,装入信函之中,仔细密封好。

“来人!”

他手持信函,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恰在此时,下人推门而入。

“大人,有何事吩咐?”

“拿着这些信,送往驿站,让驿站的兵卒速速送出。”

下人双手接过信件,立刻前去办事。

王芬看着下人离去的背影,目光幽幽,低声自语道:

“但愿各城能够尽快组织人手,让我有足够的兵力,赶在黄巾贼寇肆意妄为之前,将他们打散。”

驿卒连夜出发,除了前往黎阳的人,其余人基本在两日内便抵达了目的地。

各城县令收到王芬的密信后,也不敢耽误。

次日,便开始招募兵勇。在这世道,各地百姓日子都不好过。

听闻县令募兵,许多青壮纷纷前来应召,其中最多的还是那些饥饿难耐的流民。

往常招募流民,是要仔细挑选的,可如今各地县令为了尽快凑齐足够的人手,也无暇细选了。

短短十日之内,各地便汇集了六万五千名步卒和三千骑兵,交付至清河国。

然而,当王芬看到招募来的这支大军时,满心失望,简直不愿再多看一眼。

这群士卒松松垮垮,能躺着绝不站着,看着有战斗力的人不过十分之一。

难道这就是各地县令所谓的忠君爱国之举?

王芬越看越气,恨不得立即拔剑,将这些县令挨个斩杀。

但无论他如何生气,也无济于事。

王芬深吸几口气,强压怒火,站在甘陵城头,望着下方的大军,皱眉沉思该如何安排他们。

突然,远方又有一支部队浩浩荡荡而来。

这支部队步伐整齐,旗帜高高飘扬且纹丝不乱,一眼望去,便知是一支强军。

王芬顿时面露喜色,高声道:

“定是麹义将军到了,快开城门,我要亲自出城迎接。”

见此军容,王芬立刻便认出,这是镇守黎阳的麹义。

要知道,麹义手下的可都是精兵,虽说不敢夸口以一当百,但以一当十绝对不在话下。

而且麹义的到来,正好解决了城下这群乌合之众的安排问题。

王芬当即决定,先抽调出其中能作战的壮士,再让麹义操练剩下的那些人,尽快提升他们的战斗力。

王芬下楼后,极为热情,一把拉住麹义的手,好似多年未见的挚友。

但麹义心里明白,王芬不过是眼下需要他罢了。

当然,麹义自己也想多立战功,不然也不会前来。

两人各有所图,倒也一拍即合,谈笑风生地一同走进了甘陵城。

至于城外那些乱糟糟的兵卒,他们此刻可无暇顾及。

若放这些人进城,只怕还没与黄巾交战,甘陵城便要先遭殃了。

到了府衙,王芬为麹义摆下接风宴。

酒过三巡,王芬手持酒樽,对麹义说道:

“麹将军,如今黄巾贼寇已进入河间郡,声势浩大,不知将军可有良策御敌?”

麹义起身,抱拳道:

“刺史大人莫要惊慌,黄巾贼寇看似势大,实则如羊群一般,一旦受到惊吓,便会四散奔逃。若想将其全歼,实非易事,但若只是打散他们,使其无法聚众成事,倒也不难。”

王芬听后,面露惊疑之色,放下酒樽,提醒麹义道:

“麹义将军,可莫要小瞧了他们,郭典太守便是死于他们之手。”

麹义闻言,双目陡然睁大,随后又缓缓眯起,一时之间,难以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向王芬问道:

“刺史大人,这支黄巾贼寇,当真就是杀害郭典大人的那支?据廮陶传来的战报,不是说那支黄巾贼首已死,军队也都被打散了吗?”

王芬双目一寒,冷哼一声,说道:

“我怎会不知这战报?消息是不是从廮陶传来的?”

麹义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王芬顿时大怒,一把砸飞酒樽,怒斥道:

“这群混账东西,就知道虚报军功,逃避罪责,简直该死!如今这黄巾贼众何止十万,竟堂而皇之地进入河间郡,如此猖狂,皆是这群蠢货放纵所致。”

麹义暗自琢磨了一番,不禁咂舌。

若这支黄巾贼寇当真还未被打散,且聚众已达十万之众,那可不是他们这点人马所能对付得了的。

思量再三,麹义还是如实说道:

“刺史大人,如今黄巾贼寇势力如此庞大,我等这些人马恐怕难以与之抗衡。要不,联系幽州、青州、兖州一同对付他们?”

王芬听后,当即拒绝道:

“冀州乃我治下之地,怎能任由他们插手?若是让朝廷也知道黄巾贼死灰复燃,那我又该何地自处?”

麹义点了点头,也叹息道:

“如今天下多事之秋,可刺史大人,下官不得不说,若我等兵力无法取胜,一旦激怒他们,使其全力报复,到时恐怕不只是河间郡要遭殃,只怕冀州以东各城都会被其席卷,甚至可能反攻回来。”

“这……”

王芬一时语塞。

随后,他侧头看向麹义,问道:

“不知将军有何高见?”

麹义委婉地说道:

“堵不如疏,若黄巾贼寇安分守己,且待朝廷解决羌人之乱后,届时携天下之兵而来,自然可轻易解决黄巾。刺史大人以为如何?”

“汝是想让我安抚招揽这群黄巾?”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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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罢,王芬独踞屋中,正饮解酒之汤。

汤未及尽,屋外忽至二人。

“当当当。”

“文祖兄在否?”

王芬闻得语声,旋即搁碗,亲往启门。

“子远,陈贤弟,二位来得正好,吾有要事相询。”

许攸与陈逸相视而笑,应道:

“不知文祖兄有何事见教?”

“先进屋再说,请。”

王芬伸手邀二位好友入内,旋即紧闭房门。

许攸和陈逸至此,亦觉事有蹊跷,面容旋即转为庄重。

王芬请二人落座,随即将晚宴之事,一一详述。

言毕,许攸面色阴晴不定。陈逸则径直起身,怒斥道:

“怎可向贼寇低头?此怯懦之徒,岂不是欲陷文祖兄于不义,遭人耻笑!”

王芬眉头深锁,微微颔首,觉其言甚有理。

自己身为冀州名士,又任冀州刺史,无论如何,都不该纵容黄巾贼势大。

此时,许攸望向王芬,却面带笑意,起身抱拳道:

“文祖兄,依我之见,那麹义将军所言,颇为在理。如今黄巾势盛,以兄之能,又当如何击之?”

陈逸素重声名,当即转头反驳许攸:

“然文祖兄若如此行事,声名必毁,朝廷亦不会轻饶。”

许攸抚须,“哎”了一声,摆手道:

“只要行事机密,又有谁能知晓?到时冀州百姓只知文祖兄击退黄巾,保卫河间郡。”

王芬双目顿时一亮,伸手催促许攸:

“子远,还请详细道来。”

许攸哈哈一笑,重新入座,娓娓道来:

“文祖兄可派人前往联络黄巾,与之商议条件。如今黄巾之势,已非我等所能掌控,倒不如与之合作。观黄巾此行,沿途秋毫无犯,或许亦是向文祖兄示好。”

至于小小的棘津城被攻破,在此时此刻,士人口中,谁又会提及呢?

陈逸乃陈蕃之子,出身三公世家,自是耻于与黄巾贼寇为伍。

见二人高谈阔论,他高声道:

“此事荒谬至极!棘津城被破,难道不是挑衅?劝文祖兄三思而后行,莫要误入歧途。”

言罢,还怒视许攸,满脸不满。

许攸却并未生气,起身走到陈逸身旁,安抚道:

“贤弟莫急。黄巾势大,此乃事实。棘津城被迫可能乃是其钱粮不够,故可以看出,然其看似强大,实则根基不稳。若我等善加利用,亦可将其化为手中利刃,助我等成就大事。”

说着话,许攸还拉了拉陈逸的手。

陈逸并非愚笨之人,瞬间便领会了许攸之意。

他轻抚下巴,沉思道:

“或许可一试。”

此刻,王芬在上座开怀大笑,拍手道:

“既然二位皆支持此事,不知哪位愿代我走一趟?”

许攸当即举手道:

“此乃我提议之事,自然由我去冒这个险。文祖兄静候佳音便是。”

言罢,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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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二日,张旸率部已越乐成。

彼时乐成城门紧闭,其部径抵成平,大军遂于此稍作歇息。

张旸素重军伍规制,每日必与士卒同习早训,而后巡视诸营。

然今部众甚广,营帐绵连,占地颇宽,实难一人巡完。

故择其一营亲往,余者皆令亲卫代劳。

亲卫之伍,今已逾五百之数,此事于彼等而言,尚属轻松。

然其战力相较往昔,却有不逮。

往昔亲卫不足二百,久经战阵,今虽人多,然新募者众,未历战事。

张旸忖之,如今五百亲卫,若与昔日之少部相较,恐数合之间,便要败下阵来。

盖因上过战阵者,与未历厮杀之人,相去甚远也。

待张旸巡视完毕,日已过午。

于军营之中,张旸与亲卫队会合,独据一处,进食饭菜。

其部为第一梯队,用膳之序,常列首位,饭菜亦为佳品。

军中众人,皆无异议。

盖因其能为亲卫者,非仅因职务之便,实乃以实力与一日多训而得之。

每月一考的轮换规制,让亲卫队竞争激烈,无人敢懈。

在此激励之下,军营之内,尚武之风大盛,诸事皆呈蓬勃向荣之象。

食毕,张旸归主帐,即传令各方主将前来议事。

盖其心已决,欲对渤海郡用兵。

未及一刻,七方主将齐聚帐中。张旸高坐主位,直言道:

“诸位,吾欲进取渤海,先取南皮,不知诸公可有良策?”

王六闻听此言,双目顿时炯炯放光。

此人本就性烈好战,又闻要攻自家故乡南皮,心中更是激动,当即举手,等候张旸垂询。

张旸环顾诸将,见王六举手,面露笑意,点其名道:

“险些忘却,王六乃南皮人士。来,且言南皮之况。”

王六挠首,出列抱拳,说道:

“将军,南皮城垣坚固,我军新兵居多,强攻恐非善策。或可先设伏兵,如先前所为夺取廮陶之法。”

张旸微微颔首,又转头遍视诸将,问道:

“还有哪位将军有良策?”

赵云与夏侯兰对视一眼,赵云出列,抱拳道:

“将军,依末将之见,不如先取浮阳。浮阳既下,南皮必出兵救援,我军可设伏于途,此乃调虎离山之计,或可一举拿下南皮。”

言罢,张旸目光移向夏侯兰。夏侯兰会意,出列抱拳道:

“末将与子龙意见相同。”

张旸又逐一望向其他将领,见众人皆赞同赵云所言。

待问到焦触时,焦触却道:

“将军,王六兄弟与子龙兄弟之言,皆有可取之处。为何不二者并行?将军曾言,攻城之要,首重情报,此正合王六兄弟之策。先探南皮虚实,再以浮阳为饵,诱敌出城,此乃万全之策。”

张旸听闻,不禁击掌赞道:

“善!焦触渠帅如今已有独当一面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