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变故(求追读,求推荐,让我亲眼看见追读破百吧!)

戌时八刻,主将营帐之前,人影杳然,寂静无声。

营中亲卫队,皆已执戟荷刀,穿梭巡察于各营垒之间。

张旸独在帐内,身姿沉稳,闭目凝神,仿若老僧入定,静候王六引赵氏家主前来。

自王六离去,已然过了些时辰,依常理推算,早该回转。

张旸心中暗自思忖,若再过一刻,仍不见其踪影,便要传令全军,四下寻觅。

恰在此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公,赵家主已带到。”

帐外传来王六清朗之声。

“速请入内。”

张旸沉声道。

“喏!”

帐帘一挑,王六侧身让至一旁,恭敬地伸手示意赵氏家主:

“赵家主,请。”

赵氏家主微微颔首,迈步入帐。

张旸睁眼,见赵氏家主进来,当即起身,双手抱拳,朗声道:

“承蒙赵家主荐送贤才,张某感激不尽。”

赵氏家主赶忙回礼,谦逊道:

“张渠帅言重了,此事我等先前已有约定,岂有食言而肥之理?”

张旸听闻,虎目微微一挑,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笑道:

“若天下人皆如赵家主这般重诺守信,那自是再好不过。可惜,并非人人皆有此等操守。”

赵氏家主心中一惊,瞬间意识到,莫不是其余三家未按约定送人前来?

他心中暗自咒骂:

“此等蠢材,何其短视!”

如今城中大族经历肃清,仅余他们四家,这三家怎么敢的?

张旸见赵氏家主神色变幻,挺直身躯,开口问道:

“想来赵家主已有所悟。不知赵家主对这三家,有何想法?”

赵氏家主心中一凛,忙抱拳说道:

“张渠帅且息怒,这三家想必是醉酒未醒,一时糊涂。待我稍后前去,定要将他们骂醒,岂敢误了渠帅大事!”

张旸闻言,仰头大笑,旋即伸手示意:

“赵家主请坐。此事既有赵家主出面,张某自当该给几分薄面。”

“只是如今那三家收了好处,我却未见所需之人,赵家主说说,叫我如何再信他们?”

“我向来期望众人真心归附,而非强迫,这般可是容易得来心怀鬼蜮之辈,或有通敌之危啊!”

赵氏家主听闻,额头冷汗直冒。

他自己心思玲珑,知晓乱世艰难,便将族中困窘却有才干的子弟送来,以求家族安稳。

可他却不敢保证那三家的心思。

这世上,目光短浅之辈从不稀缺。

“这……这想来不至于吧?”

赵氏家主支吾着,实在不敢妄下断言,只能赔着笑脸。

“哼,谁又能说得准?”

“或许有人盼着汉军到来,一举剿灭我军,而后以此邀功,证明忠心,再攀扯我等为黄巾同谋,妄图合力瓜分真定城呢!”

张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字一顿地说道。

赵氏家主身躯一颤,心中开始思索三家联手的可能性。

大族之间,背后捅刀之事,屡见不鲜。

这念头一起,往昔的种种龃龉,瞬间涌上心头。

他的头越垂越低,脸色愈发阴沉。

张旸见话语已然起效,当即盘膝坐于毡毯之上,猛地一拍地面,喝道:

“赵家主,如今有我在此,你便是执刀之俎,彼等为待宰之鱼。可若汉军大兵压境,我军退走,局势可就全然不同。你当真要拿全族性命去赌?”

赵氏家主缓缓抬头,双目微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知张渠帅意下如何?”

张旸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右手作刀,猛地一挥。

赵氏家主见此,摇了摇头,说道:

“若三家皆死,我赵家恐难脱通敌嫌疑。除非张渠帅有坚守真定之能。”

言罢,他轻抚美髯,目光灼灼地看向张旸,欲探其口风。

张旸撇了撇嘴,直言道:

“我军不会久留于此,这点,你想必也能猜到。”

“但死人不会开口。待我军撤离之时,斩草除根,再一把火烧了赵家屋舍,谁又能说赵家通敌?”

赵氏家主右手用力一扯胡须,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忖,这手段够狠辣,可若真定城只剩赵家一族,那回报亦是惊人。

一念之间,他已然下定决心。

“好,张渠帅,此事我应下了。届时还望提前知会,我好准备些尸体充数。至于这些尸体的顶替者,还望渠帅多加照拂。”

张旸闻言,起身大步走到赵氏家主面前,伸出手道:

“如此,便一言为定。”

赵氏家主微微一笑,也伸出手:

“自然。”

二人双手相击,仿若定下了不可更改的契约,旋即相视而笑,笑声在帐内回荡。

笑声渐歇,张旸亲自送赵氏家主出帐。

王六在帐外候着,见二人出来,赶忙迎上前去。

“主公,还是由我送赵家主回府吧。”

张旸点头,叮嘱道:

“务必小心谨慎,确保赵家主安全。”

“喏!”

王六抱拳领命。

而后,王六对着赵氏家主伸手示意:

“赵家主,请随我这边走。”

赵氏家主对着张旸躬身行礼,便随着王六前行。

王六落后赵氏家主半步,紧紧相随。

二人行至营中小门,正要离去之时,忽听身后传来呼喊:

“请留步!”

二人回头,只见一员身着鱼鳞甲的将领匆匆跑来。

待那人走近,赵氏家主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笑道:

“原来是子龙,看你这模样,定是被张渠帅重用了。”

来人正是赵云,他肩上扛着三袋米,胳膊下还夹着两个盒子。

赵云先将手中物事放下,对着赵氏家主行礼道:

“家主,多谢举荐之恩。我与夏侯兄弟如今皆为将军麾下渠帅。”

赵氏家主抚须大笑:

“好好好!”

赵云略显羞涩,右手挠了挠下巴,犹豫片刻,说道:

“家主,我与夏侯兄弟军中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军中发放了一石米和些许钱财,还望家主帮忙带回给家中老小。”

“这有何难,只管放心。只是这钱粮,还需你搬至马车之上。”

赵氏家主欣然应允。赵云抱拳致谢,拿起东西,跟着二人一同往门口走去。

一路上,赵氏家主不住询问赵云在军中的情形,赵云皆如实相告,言语间对张旸满是赞誉,将其夸得如同再造周王一般。

王六默默听着,虽未插言,但脸上笑意难掩。

待三人行至小门旁的马车处,赵云将钱粮放入车中,抱拳告辞。

赵氏家主见赵云离去,转身对王六说道:

“王兄弟,张渠帅当真如此贤明?”

王六神色一正,重重地点头道:

“那是自然。赵家主与我等合作,只管放心,主公定会信守承诺,只要合作不断,主公自会一直庇佑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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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王六匆匆赶回主帐之外,高声禀报道:

“主公,赵家主已安然送回。”

帐内传出一声低沉的“嗯”,便再无言语。

王六遂自觉退至营帐右侧,屏气敛息,不再多言,唯有夜空中的星月相伴。

然而,仅仅半刻钟后,王六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疑惑,轻声问道:

“主公,听闻赵云所言,如今军中军务繁重,他连请假回乡都不敢,这般行事,是否过于急切了些?”

营帐之中,张旸原本侧卧于榻,假寐之中缓缓睁开双眼,直起身子,反问道:

“汝觉得操之过急?”

王六微微侧头,看了眼帐门,恭谨回道:

“属下确有此感。”

张旸双手抱于胸前,神色沉稳,不疾不徐地说道:

“然此正是吾之所求。若不急促行事,这些新上任的将领,又怎会生出急迫之感?”

“莫要忘了,我等不久便要撤离此地。难道汝想在行军途中,竟有数万人马作鸟兽散?”

“可是……”

王六微微垂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

“如此急切推行,会不会适得其反?士卒毕竟由将领统管,将领若急躁行事,受苦的终究是士卒。”

张旸闻言,轻笑一声,说道:

“王六,汝如今眼界倒是长进了不少,此本是好事。然汝竟无端疑心军中将领,且怀妇人之仁,此却大为不妥。”

这话后半段说的太重,王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并非无端猜疑,这些新将领终究是不知根知底,又怎会有主公这般的眼界与手段?

只怕其中多数人管教士卒不得法,便会动辄施以霹雳手段,将人打得半死。

可若要论及自己会如何做,又恐被主公视为傲慢之语。

思索片刻,王六一脸恳切,说道:

“主公,非是属下无端猜疑,实乃自古善于治军者少之又少,如主公这般身体力行、以仁义统领全军者,更是凤毛麟角。”

“若将领行事粗俗急躁,只怕会闹出人命,届时士卒恐惧之心大起,恐生变故。”

张旸双眼微微眯起,细细思量,王六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只是自己分身乏术,偌大一个军营,四万余士卒,又怎能事事躬亲?

想到此处,他不禁长叹一声,说道:

“吾已三令五申,当以仁爱治军,具体如何施行,便要看将领自身了。若有不合规矩之处,再行处置不迟。如今便提前猜疑,只怕寒了众人之心。若汝实在放心不下,往后便多辛苦些,每日多在军营中走动巡视。”

王六听了,赶忙抱拳行礼,说道:

“属下谨遵主公吩咐。”

言罢,营帐内外再度陷入寂静,直至天明。

张旸仅睡了三个时辰,起床之时,精神略显疲惫。

然而洗漱完毕后,却又如焕发生机一般。

“王六,速来帮我将护臂给系紧些。”

张旸擦净双手,走到鱼鳞甲前,一边套上身甲,一边高声呼喊。

王六听闻,迅速入帐。

见张旸已套好身甲,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帮他系好虎头护肩,又逐片仔细调整身甲甲片的角度。

待张旸全身披挂整齐,便大步朝帐外走去。

王六急忙跟上,问道:

“主公,如此早便起身,可是要去巡视练兵?”

张旸微微颔首,应道:

“正是。昨夜汝之言,令吾有所感悟,还是勤快点,多去军中看看为好。”

王六闻言,立马露出憨厚的笑容,抱拳说道:

“那我这便去将兄弟们都召集过来,人多些,也显得威风。”

说罢,转身便跑了出去。

张旸回头望去,见王六已跑远,不禁无奈地笑了笑。

不多时,六十八名亲卫整齐赶来。

张旸见状,立即挺胸抬头,待亲卫们距离自己还有十米之时,高声喊道:

“停下,站定!”

亲卫们听到命令,瞬间停在原地,身姿笔挺。

此时,张旸依照之前训练的流程,有条不紊地指挥起来。

待最后一人报完数,他转身面向前方,迎着初升的朝阳,高声吼道:

“所有人随我跑,嘿呦嘿!”

言罢,张旸率先起跑,亲卫队迅速一列一列接成一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齐声呼喊口号,跑步前进。

这一幕,引得军营中不少人纷纷侧目,看得目瞪口呆。

然而,张旸跑完一圈后,心中却不禁有些失望。

此时军营中,竟无一人在练兵,每个军帐外,也仅有一两个早起的零散士卒。

这些人见张旸这么早就开始操练,似乎颇感不好意思。

待张旸领着亲卫队跑第二圈时,不少士卒受到感染,也纷纷跟在亲卫队后面跑了起来。

这一幕,让张旸心中稍感欣慰,至少集体意识还是有的。

但随着跑步的队伍不断壮大,吼声越来越大,军营中那些原本想偷懒睡觉的人,也被惊醒,再也无法安睡。

他们只要一出营帐,看到张旸领着一条长龙在跑步,吓得也顾不得衣服是否穿整齐,赶忙加入队伍,跟着跑起来。

张旸见此情形,索性又多跑了五圈,方才停下。

此时,四万士卒都跟在他的身后,军营中的空地已显得拥挤不堪。

张旸望着这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日后定要寻个合适之地,建一个大军营才好。

正思索间,远处一名守卒匆匆跑来,高声喊道:

“将军,军营外有紧急消息来报!”

张旸急忙迎上前去,问道:

“是何消息?”

守卒赶忙回道:

“听闻在城外抓获一名细作!”

张旸眼睛微微一转,心中便大致猜到了这细作的来历,随后呵呵一笑,挥手说道:

“汝去将人带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