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的儿

远离刑场的天行漫无目的地走,从原先逃出生天的喜,慢慢到举目无亲的悲哀。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女帝,曼曼姐,还有几位长老,我在这里无依无靠,低落的情绪带着天行走过街道,走过武馆,离开热闹的坊市,走进一处偏远的村子,身影高高低低,垂头丧气。

走进泥砖砌成的低矮房屋世界中,天行怪异的举动终于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零零碎碎的私语像是微风拂过耳边,天行懒得捕捉,任由双腿带着自己继续往前。前方是鸠山,是道院,是自己熟悉的,给自己温暖的地方。

天色渐暗,这小村的路弯弯绕绕,走了半天,天行只觉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却不曾感受到离开的路。晚上,天行颓然地坐在路边,已成为死人的他感受不到寒冷,内心却充满悲凉。一连呆到第二天早上,天行又慢慢清醒过来。

一声声鸡鸣打破了拂晓,天行起身,准备继续寻找离开村子的路,周围却出现了漫骂声,天行循声望去,一个身材瘦小,面上蜡黄的女人在挨家挨户的敲门,嘴里不断念叨着,我的儿子找不到了,你们看见我的儿子了吗?我想找一下我的儿子,他是不是在你们家里。

谩骂跟随着女人,吃屎了吧你,一天天就知道找儿子,找个屁,你儿子早就死了。

没死,我儿子一定没死,他就藏在你们家里,和我捉迷藏玩呢,外面我都找过了,肯定藏在你们家里,儿子,你快回来吧,妈想你了。

天行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滋味,是否我的母亲也……天行有些心惊胆颤起来,不会的,我的母亲从未见过我,又怎么会。天行莫名心痛起来,那个儿子还真是幸福,有这样一个母亲,天行唏嘘不已,那老人颤巍巍走向下一家,没想到吃了一个闭门羹,根本不理睬这位老人家。

天行看见老人慢慢安静下来,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看样子是打算继续找下去,天行不再犹豫,上前找老人说话,老人家,您还好吗?

看着天行恳切的眼神,小伙子,大娘我是没事,就是可怜我的儿子不见了,孩子八岁那年,大人物来了这里,跟着一起不知去了哪里,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太调皮,该打。你要是见了,也一定会喜欢他的。我的儿子啊,就这样被他们带走了。大娘时而哭泣,时而笑闹,天行看着大娘,他们都说我那个儿子死了,怎么可能呢,他活得好好的,就是想陪我玩一玩,在角落里等着我找他去。儿子,我得走了,我先去找儿子,找到了再回来和你说。

天行伸出手,又停了下来,这大娘脚步歪斜,心中意志却是不改,拦下她怕是连再次开口的能力都没有了。看着大娘一次又一次被人家赶了出来,不忿已是充斥身体,刚想上去,想起自己外乡人的身份,还是放弃了,早早寻得出路才是,天行走过大娘,继续赶路。

这村子确实有些邪门,天行走了几条小路,却还是出不去,这村子,被封住了吧,天行荒诞的想着。天行原路返回,不久又看见了那个大娘,这一户人家比较心善,留了她吃饭,还劝慰她,孩子肯定会回来的,你就放心吧,还是身体要紧,我送你回去吧。

天行悄悄从一旁走过,打心眼里替大娘感到开心,没有想到村子里还是有热心人愿意帮忙。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天行忽然被一只又老又硬的手死死抓住,儿子,儿子,你回来了,我找到你了。

天行看着大娘,心里有些难过与哽咽,面上却保持冷静,大娘,我不是您的儿子,您认错人了。大娘依然情绪激动,死死抓着天行不放手,天行掰着大娘的手,想挣脱开来,没想到刚刚还抓着的手忽然就抡起来,朝着天行的头打去,臭小子,叫你不听话,叫你到处乱跑,现在连娘都不认了是吗,还不赶快跟我回去。

天行哪能这么容易就范,一边后退,一边拽自己的袖子,旁边的人也劝着大娘,让她松手,是她认错人了。大娘趴在天行身上哭嚎,我的儿啊,我的儿,你真是个好小子,在外面呆了几年就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娘啊,你就好好跟我回家吧,我在家里做了饭,乖,听话。

这,天行拽了半天,也没有挣脱开来,反倒是被大娘拽着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回走了,天行执拗不过,与其被拖着,不如自己走,天行就慢慢跟着大娘来到了她居住的地方,土砌的院墙里种着一些蔬菜,进去后,里面是低矮的小屋,大娘依然死死拽着天行,把他拽到屋子里让他坐下。给他盛了一碗白粥,拿出咸菜与腊肉,让天行快吃快吃。

大娘的家并没有天行想象的那么脏差,四周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大娘利落的收拾着家里,又给天行端了些菜,儿子,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娘有多想你吗?

吃饭的天行张着嘴,不知怎么回答,只能继续吞咽,至生魔体在出生之时就已无需进食,后来,跟着女帝游历,天行渐渐控制了生机吸纳,开始吃起了饭菜,如今至生魔体进入一种未知的状态,天行感受到生机充盈,却不想拒绝大娘的好意,细细咀嚼之下,白粥也有丝丝甜意,搭配咸菜,天行吃的津津有味。

大娘念念叨叨了一会,给天行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这被子一直都放在外面,现在给你铺好床。天行就这样留在了大娘的家里,留在了这个村子上。

这村子叫刘村,是龙城的附属,刘村许多青壮年都在龙城当武夫,学功夫,有些已经做上了馆主。大娘的儿子骨骼清奇,十岁就被人选中,去了龙城,一时间风光无量,大娘在村子里有说有笑,干起活来也面带笑容,十天之后,大娘的儿子被人从龙城抬了回来,整个人被打的不成人形,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大娘看见,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儿子已经断气了。大娘一直不相信这件事,认为儿子还活着,隔几日就在村子里找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