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找来几个有名的玄学大师,在梁国太子和梁国使臣的眼皮子底下,给他们表演了个巨大的“金蝉脱壳”。
萧家被抄了,但人都保下了,萧家其他人全部改名换姓,基本远离了京城,独留萧韫玉一人在京城,新帝上位时,允许他入朝政,现在当上了刑部侍郎。
回忆再次拉到先皇时期,萧韫玉继续道“但也是从那时起,先皇开始迷上了玄术,后来,渐渐沉迷。”
顿了顿,萧韫玉又道:“也或许,是因为先皇到年纪了。”
几乎所有的帝王,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开始沉迷长生不老之术,只不过,先皇是所有帝王中,最沉迷的那一个。
新帝登基前的那两年,先皇已经完全不上朝了,本来,若只是不上朝也还好,那时的新帝已经基本能独自处理政务了。
可是那些所谓的玄学大师,蛊惑了先皇,暗中掳掠了不计其数的少女,全部是十三四岁的年纪。
“有一次,我看到皇宫暗卫营的暗卫在乱葬岗丢弃一具女尸。”说到这里,萧韫玉痛苦地闭了闭眼,眼睫微微颤抖。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没见过那么瘦的人,皮包着骨头,裸露出来的身体全是伤口。”
许禾想了想,那是一个残忍的画面,可是,看到这个画面的小男孩,对他也很残忍。
她不知如何安慰他,左右看了看,倒了一盏茶,放到他面前。
萧韫玉抬头与她对视,她平静地注视着她,好像在说:别伤心了,喝口茶吧。
他懂了,勾唇笑了笑,“没事,我现在可是刑部侍郎的玉面阎罗。”
许禾:……怎么忘了这一茬。
萧韫玉还是把那盏茶拿起来喝了一口,“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那张徐府改建图纸,是我当时无意中偷的,不是伪造。”
“你那时便怀疑工部的人?”许禾问。
不然萧韫玉不会去偷图纸,且偷了又没有放回去,大概是因为放不回去。
但,那时放不回去,现在又能放吗?
萧韫玉点点头,“怀疑得太早,打草惊蛇了。”
他看着许禾,勾了勾唇,“做个交易如何?”
许禾蹙眉,他从闯她闺房的第一天开始就没跟她商量过,现在这般说,肯定是个难办的事,她本能地退缩。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曹操听了想扣饭!
许禾从这一刻开始,打定了主意要发奋图强,无论是体能上还是金钱权利上,哪天一定要把萧韫玉打趴下,哪怕只有一次!
萧韫玉的办法,或者说交易,就是让许禾用玄术,把图纸放到工部右侍郎家中。
“我不会,我只会算卦,其他的我只学了个皮毛,我搞砸了咋办,他们会不会找上我?”
“对了,”许禾想起来:“还有永宁侯府的案子,再招惹一个,我天天被追杀,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小命了。”
“永宁侯府那边,已经解决了,不会再找上你。”萧韫玉第一次见她这般急躁,本来嫉妒她天赋的心情,此时变成了心疼可怜。
没有真正的师父教授她玄术,一上来就是大案子,确实可怕了些。
可是……
当萧韫玉把心法口诀教了她一遍,她就会了,会了?
这就,会了!
为了验证许禾学到几成,他们来到萧韫玉城中的一处宅子,这宅子和如今的工部右侍郎的宅子大小接近,用来练习隔空传物正好。
萧韫玉把更长一些的口诀心法交给她,指着这宅子舆图上的一点,许禾默念一遍,便成了。
许禾肉眼可见地得意,“哇!这玩意这么简单呀,我还以为得练个十天半月的呢~!”
萧韫玉自闭中,不想说话。
祖父当年告诉他,这个术法很难,资质一般的学个十年八年,很正常。
他记得他当时问祖父:“那您学了多久学会的?”
祖父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捻着胡须道:“也就十来天吧。”
在萧韫玉的认知里,祖父很厉害,祖父是学得最快,隔空传物传得最远的人。
他转头看了看许禾,不由在心里暗暗比较,不知,许禾能传多远呢?
许禾不知道他在替他的祖父不甘心,“怎么了,我做得不对吗,哪里错了?”
“没有,”萧韫玉握拳掩唇,轻咳一声,不甘不愿小声道:“做得很好。”
“我也觉得我做得很好,是不是没人像我这么厉害,他们一般学多久学会的?”许禾叽叽喳喳。
萧韫玉:“……”还是不想说话。
“萧公子,咱什么时候去……”许禾眉飞色舞,这会儿信心十足,巴不得早点办完事。
“再测试一下,看看你能传送的最远距离是多少。”萧韫玉看着前面的舆图,选中了最远的角落。
从东南角到西北角,许禾能成吗?萧韫玉很纠结,希望她成,也希望她不成,或者别那么快成。
许禾没让他纠结太久,看好了位置,她放飞自己的神识,窜窜窜……
“放好了!”许禾率先跑过去,去确认成果。
萧韫玉不情不愿跟在身后,皱着眉头。
到那一看,果然,成了。
萧韫玉还未开口,许禾已经屁颠屁颠地过来,“你看到了吗,我完全学会了!我甚至感觉我还可以传得更远一些。”
“那明日便到工部右侍郎家外做法。”萧韫玉抬眸认真看着许禾,“机会只有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嗯。”许禾亦认真点头。
只是这做法还未能开始,许烟在家中又闹上了。
许父疼爱许烟,故而纵容许烟。
刚吃过午饭,星儿来到许禾身旁,轻声道:“老爷被大姑娘闹了几天,刚才终于松口,明日去张家商谈婚期延后,至张榜之后再办。”
“我看这婚事,迟早被大姑娘弄毁了。”星儿嘀咕完,小心地看看许禾的眼色。
许禾笑笑,不严肃却也认真道:“自家院子说说就行了,到了外头别乱嚼舌根被别人听着。”
“奴婢知道了。”星儿恭敬点头,看主子忙碌的背影,“姑娘,您在找什么吗?奴婢帮您找。”
“不用,”许禾停下手中的活,“星儿你出去帮我把门带上,然后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星儿刚要应是,又听许禾道:“萧晴来的话不用拦,其他人都拦着。”
“是,姑娘。”星儿出去之后老老实实在门边守着。
屋内,许禾再次拿出那七枚铜钱,看了看,叹口气。
再看看,还是叹气。
这七枚铜钱经过徐阁老家那次之后,磨损了很多,上面的纹路变得模糊不清。
她翻开那本《玄门全部》,正文和批注都没有提过类似的情况。
是她用的铜钱太随意了?可若是要换媒介物,得换个更高阶的,需要找一个正经的法器来认主。
在这个禁止玄学的国家,她上哪找法器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