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破了个洞,一个人影落了下来,这人自然是郑阳。
林家的宅院时常修缮,自然承受得起郑阳的重量,眼下情形便是被郑阳踩塌。
下方情形他看在眼里,无论他以几种理由说服自己,可他还是不忍坐视下方少女遭殃。
所以,他踩断了房顶椽子和檩条,这对他来说是很容易的事。
在郑阳下落之时,在屋内众人张望之时,他调整好了下落姿势。
在下方两名校尉惊恐目光中,在这二人侧身闪躲之时,郑阳的腿还是“擦”到了他们。
一个被踢到后腰,另一个被撞到后背,便让这俩人滚倒在地,发出两声凄厉嚎叫声。
郑阳也是一个踉跄,看起来也摔得不轻。
但他随即又起了身,然后便找向两位同伴。
“方大哥,徐大哥……你们……你们没事吧?”郑阳满是关切问道。
这俩人疼得不行,此刻哪有功夫答他,只是破口大骂着。
“你小子怎么办的事……”
“让你放风,你特么……”
没理会这俩人的咒骂,郑阳答道:“都怪这房子,上面被虫蛀了,这才跌落下来……不小心伤了二位!”
紧接着,郑阳又开口道:“前面大人正在催问,二位大哥……我,我先把人带过去,之后再来……再来搭救二位。”
再来怎么样,郑阳差点儿连话都编不出来。
随后,也不等两位同僚回话,郑阳便转身面向黛玉等人。
刚才的变故,将方徐两名校尉被砸倒,黛玉原本以为自己得救了。
哪曾想到,这从天上掉下来的人,还是穿着锦衣卫官衣恶人。
只不过,这个人要年轻许多,而且长得俊秀一些。
可这人生得如此好样貌,却也是北镇抚司鹰犬,便让黛玉感到更为可恨。
废了两个,又来一个,今日我是难逃此劫了……黛玉心中呜呼哀哉。
这时郑阳开口:“诸位莫慌,在下北镇抚司差官,请林姑娘跟我走一趟!”
听到诸位莫慌,方徐俩校尉不由暗骂,姓郑的除了能打果真一无是处,你跟着贪官的女儿客气什么。
而当郑阳念出“林姑娘”三个字时,便让他心中多少有些触动,暗道巧了这姑娘也姓林。
他刚想到这里,便又暗骂自己撒币,人家爹姓林自己肯定姓林。
原本黛玉已存死志,可见郑阳要客气许多,便让她暂时打消了这一念头。
“跟你去哪儿?”
“自然是去前厅,我们大人要问话。”
“我若是不去呢?”黛玉神色决绝。
郑阳沉默了一阵,答道:“想必令尊不会好受!”
这个时候,郑阳只能拿林海来威胁黛玉。
当然,如果黛玉仍是不从,那郑阳也就只有用强了。
来时上官已交代过,可以适当使用粗暴手段,跟贪官的女儿不必客气。
看着眼前宛若天人的少女,郑阳心中叹道:真要动粗也是你逼的。
事实上,郑阳已没时间拖延,他必须要把人带前去,否则今晚差事办不好,责任或许就得他来担了。
“林姑娘,不要让我动粗,何况……你也不想你父亲遭罪吧。”
说完这句话,郑阳总感觉怪怪的,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而此时,黛玉已从一众丫头里走出,只见她冷着脸道:“不必你动手,我跟你去。”
“请。”郑阳让到了一边。
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再度给自己打气后,黛玉迈步往外走了去。
当她经过郑阳面前,后者只觉一阵香气袭来。
到底什么香郑阳说不清楚,只感觉心里暖暖的,很贴心。
摒弃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郑阳随即便跟了上去,毕竟得是他把人带出去。
他二人才走出屋子,便见黛玉停下捂住胸口,紧接着她便咳嗽了几声。
“别磨蹭了,快些走。”郑阳在其身后提醒。
“我父亲是清白的,我可不是犯官之女,你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
郑阳答道:“我也不是刚才那两个人,喜欢听你耍嘴皮子,你再多说……便让他们两个押你过去。”
黛玉一时噎住,往前走了几步后她又开口道:“我的外祖母是国公夫人,我舅舅是……”
“小丫头,别逼我动武。”
听到身后冷淡的声音,黛玉不免腹诽:也没见你比我大几岁,小小鹰犬也敢跟我动武。
心里虽是这样想,黛玉却不会出言刺激郑阳,只听她语气和蔼道:“我爹是清白的,只要你们查明真相还他清白,我家感激不尽,届时……”
黛玉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噌”的一声,随后明晃晃的刀光出现在她肩上。
这一刻,郑阳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发现自己确实太随和,连一个小丫头都镇不住,最终还是动粗好使。
“老老实实往前走,别再乱说话……否则我手一滑,伤着姑娘可就不好了。”
黛玉心中愤然,她本以为拿捏这小的会更容易,哪知此人如此油盐不进。
罢了,一会见着父亲再说吧……黛玉心中叹息。
再说前院,林如海书房。
林如海三十多岁,本该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但他看起来却格外憔悴。
此时他冷着脸坐在书桌后,在他左侧客位坐着总旗许飞,一旁站着的是小旗官季杰。
屋子中间,贾琏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呻吟着,刚才显然是挨了揍。
“林大人,你的事可大可小,可轻可重……最终福祸如何,全在你一念之间。”
“你是一甲进士,读书人里的文曲星,前途可谓不可限量,这个时候你不能糊涂!”
许飞已费了许多口舌,到现在都没劝得动林如海,这让他很不不爽,语气也变得越发冷漠。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非圣贤,有过自然当罚!”
一听这话,许飞终于忍受不住,拍了椅子扶手后站了起来,呵斥道:“姓林的……”
“别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太上皇于你有简拔照拂之隆恩,你一个忤逆君父的不忠之人,有何面目如此义正言辞?”
面对突然被提出的太上皇,林如海终于变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坦然。
“我说过了,我有过错,愿领国法!”
见此一幕,许飞攥紧了拳头,呵斥道:“冥顽不化,我倒也看看,你有多少硬骨头!”
“把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