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血色降临

血月压着海平面生长，像一颗溃烂的眼球。红海里不再是海水——是浓稠的、冒着气泡的血液，浪尖翻起碎骨和头颅，拍在黝黑的崖壁上，掀起血腥的风。

一颗巨树从海底升起，张牙舞爪地缠住血月，它的根系盘绕在黑曜石的祭坛，像半透明的血管，随心跳节律收缩膨胀，在祭坛上捏出蛛网般的碎痕。特雷卡尔·多特伯爵，站在祭坛前，他把两个婴儿放上祭坛，阿莱斯还在沉睡，诺亚睁着灰白的眼睛。

“光明与黑暗的孩子，正如预言一样。”特雷卡尔的黑袍滑落，露出躯体——暗金的咒文在他苍白的皮肤下游走，如活蛇窜动。这是用独角兽脊髓液书写的领域魔法，每一笔都禁锢着百条怨魂，“鲜血与灵魂。”

他把复活石抛向空中，挥舞魔杖，在空中写下复杂的如尼文，双蛇苏醒，生蛇银鳞泛起月华，死蛇眼眶腾起磷火，分别咬住了婴儿的脖颈，复活石瞬间闪烁起来，树根猛的收缩，发出滚雷般的闷响。

“莉莉丝，黑夜女王！”特雷卡尔张开双臂，血海的浪卷起血幕，透过血幕隐约可见莉莉丝妖娆的胴体。

一点寒芒先到，银色的剑锋斩开血幕，康纳穿过红色的屏障，银色的长发已被染成深红，他向一道闪电，直冲特雷卡尔的咽喉。

“愚蠢！”剑尖在离咽喉三寸时停滞了，特雷卡尔面露轻蔑。领域咒文浮空凝成金链，绞住了康纳的四肢，皮肤在威压下扭曲，血从关节处渗出。

“父亲，莉莉丝会把世界都吞噬，她也不会放过你的！”康纳痛苦的呐喊，在空中挣扎。

特雷卡尔没有理会他，而是虔诚地看着暴动的巨树。突如其来的威压，让特雷卡尔也跪到，符文锁链被树根拧断，康纳重重的摔在祭坛上，特雷卡尔在狂笑，“莉莉丝，欢…”

他话音未落，锋利的树根边扎入了他的胸膛，他惊恐地张开嘴，发出慌乱的呜咽

巨树的根系痉挛着缩回海床，红海突然静止如镜。

所有声音消失了——浪的嘶吼、骨骼的碎裂、婴儿的啼哭，像被无形的手掐灭。

然后是一声心跳。

咚——

血月裂开了。不是碎裂，是舒展，像腐烂的花苞一层层剥落。裂缝中垂下一只苍白的手，指尖滴落的不是血，是粘稠的、珍珠母色的光。那光触到海面的瞬间，红海开始沸腾。

“母亲……”特雷卡尔的残躯在根系间抽搐，破碎的声带挤出狂喜的呜咽，“母亲……啊！”

那只手骤然收紧。

血月彻底绽开，莉莉丝的身影填满天空。她不是实体，是亿万张重叠的面孔——少女的娇憨、老妇的枯槁、蛇类的冷艳、昆虫的复眼——每一张脸都在吟唱不同语言的圣歌，声浪让礁石崩解成沙。

康纳的眼睛开始渗血。他死死盯着祭坛上的阿莱斯，却发现婴儿的瞳孔变成了同样的复眼结构。

“不……”他的喉咙被声浪割裂，“不能……看……”

海床在莉莉丝的凝视下融化。巨树、祭坛、特雷卡尔的残骸缓缓下沉，像坠入糖浆的蚁群。阿莱斯悬浮在血水中，脖颈的咬痕泛起珍珠色光芒。

康纳向后爬去，一刻也不敢回头，生怕撞上那个恐怖的灵魂。他用力捏碎炼金沙漏，水晶扎破他的手掌，粉末溶在血里。几乎是握住双蛇杖的瞬间，巨树的根刺穿了他的后背，捅破了他的胸膛，双蛇却也狂乱了，调转獠牙，深深贯入复活石中。银白的圣光从石头的裂缝迸出，复活石炸成碎片，每一片都映出莉莉丝扭曲的脸，每一片都在尖叫。天空被碎片划开猩红裂缝，异世的灵魂卷入漩涡。

巨树根系缠住父子，像蟒蛇绞碎猎物。康纳痛苦地看向祭坛上哭啼的婴儿，用尽最后力气念道：“活下去...终结...这一切……”

阿莱斯突然停止哭泣，血水正涌上祭坛，浸湿他的皮肤，漫过他的口鼻，复活石的碎片被融化，在他脖颈的伤口上凝结。

巨树拖着两具相拥的尸骸下沉，血管状根系褪成惨白，一切又回归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