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包大农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当初多亏了苗瞎子和牛五的相好李俏儿卖了大力气，才支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可是自从清华池走上正轨之后，包家就一路顺风顺水，这什么京师书画鉴赏大会，自然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包大农摆摆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包大农实在不想再多管闲事。
“哼，难道我苗某人生来就是给人瞧不起的吗？旁人越是瞧不起我，我便越是要做出个样子来看看！”苗瞎子说到此处，也不装了，直接翻出了黑眼球，昂然道：“公子爷，您以前虽然不知道我苗某人的厉害，可到底是对我苗某人有恩的大恩人，如果不是公子爷给我这个机会，只怕我苗瞎子还蹲在路边给人算命呢！”
包大农听的一愣一愣，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嘿嘿嘿，公子爷，今天我也不怕和您交个底！这半年多来，公子爷办了好多大事，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公子爷这些大事之所以能成，不仅仅是因为公子爷精明能干，算无遗策，更因为……”说到这，苗瞎子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也不等旁人问，继续道：“公子爷那万福彩的主意虽然好，所以鼓动了很多人来买，可是这年头，单靠人们口耳相传，哪能在十几日之内聚拢那么大的人气？更不要说后来包天师从浙江回来，虽说包天师在浙江做的是惊天动地之事，可到底是路途遥远，为什么咱们京师之中会有那么多崇敬包天师的信徒？”苗瞎子说到此处，那是越说越得意，忍不住嘴也撇了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包大农一头雾水还没弄明白，如今已经两头雾水了。
“嘿嘿嘿！”苗瞎子一声冷笑，从怀里拿出来了几张东西，递给了包大农。
包大农满怀疑窦，接过来一看，顿时忍不住咳了两声，一阵面红耳赤。
旁边包悟来看了一眼也是一脸通红，包大娘却是直接啐了一口吐沫。
“这是什么所在，干嘛拿这些个东西过来？”包大农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来，皱眉说了一句，随手将那几张纸递给了徐文长。
徐文长和张居正、海瑞等人接过来一看，只见那是几张薄薄的册页，封面上画着几个衣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女子，旁边一行大字写着：“东洋狐媚妖女，惑人至于死命！”
徐文长也是不由得脸色一红。
他是个饱学之人，又从江南来，江南本来便有以为大才子叫做唐伯虎的，最爱画写仕女春宫之图。再说什么蒲团，什么瓶梅之类的，那都也被誉为一代奇书，徐文长自然也是深入研究过的。
只不过那都是些神来之笔，而这册页之上的女子虽然神态妖媚，却一看便知画工拙劣，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这些东西本来并不稀罕，所以徐文长也很奇怪，究竟是谁给苗瞎子的勇气，使得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等低俗之物拿了出来，而且还一脸骄傲的模样。
张居正呸了一口转过头去，嘟囔了一句“简直有伤风化”，朝着苗瞎子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徐文长却觉得这其中没有那么简单，伸手翻开了册页，只见里面都是些粗鄙文字，记载的大多是一些乡野间的香艳传说。
这些故事也好，文笔也罢，在徐文长这等才子严重看来，自然是粗鄙不堪，根本毫无婉约隐忍的文风，行文中间，竟然多次出现了不可描述的字样。
徐文长耐着性子翻到最好，突然发现，在最后一页上，巨大的粗体字写着一行大标题“朋友，你想一夜暴富吗？你想三妻四妾吗？你想牛马成群吗？快来虎坊桥街上买万福彩吧！”
在大标题的旁边，配着一张插图，画的是一个农夫，扔掉了手里的锄头，怀里抱着一大堆的银子仰天大笑。
在下面的小字里，出现了十多位万福彩一等奖中奖者的现身说法，人们纷纷描述自己是何等的好运中了万福彩，又是何等迅速地拿到了几百两、几千两乃至几万两白银的故事。
字里行间，一股铜臭味扑面而来。
可是即便是徐文长这等大才子也不得不承认，这文字虽然粗鄙，但是却具有直击人心的力量。
徐文长半信半疑，翻开了另外一沓子册页。
那几张册页里少了香艳的内容，封面上画着数朵祥云，祥云之上，一位老者迎风而去。
徐文长翻开了册页，不由得一愣。
这里不但有包天师的名讳，还有自己的名字，原来是记述自己跟随包天师去浙江的内容。
只不过……
徐文长仔细看了半晌，却尴尬的发现，这册页之中，除了自己和包天师的名字自己见过之外，其余所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苗先生！”徐文长挠了挠脑袋道：“我虽然的确跟随在包天师的身边去了一趟浙江，可并没有在半路上被雷劈啊，我也没遇见鬼啊，我更没掉到什么越王坟之中获得什么法宝啊！”
徐文长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包悟来，道：“师祖，您老小时候吃过仙丹吗？长大后见到个九天玄女，和她生过孩子吗？那孩子就是我恩师吗？”
“啥？”包悟来炸毛了。
虽说如今天师的名头对于包悟来来说更多的是一种负担，可是这到底是一身华丽的羽毛啊，岂容他人随意涂抹。
包悟来一把抢过那些册页，一张张地看了起来，越看身子抖得就越厉害。
“我儿！这厮居然如此诋毁为父的清誉，该死，该死！快给我弄死了他！”包悟来差点又疯了！
“什么？”包大农一个高蹦过来，抓过那几本册页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皱眉。
“恩师，这东西根本都是无稽之谈，没来由的坏了人心术！”徐文长也十分恼火。
这里都写的是些什么东西嘛，自己哪还有个新科状元的模样？分明就是流落江湖的盗墓贼嘛！
若是这等东西流落了出去，自己可还要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