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包大农刚刚起来，便见牛五兴冲冲跑进来，道：“恭喜公子爷，贺喜公子爷，应天府今个一早便发布了公告，取消了不准贩卖牛奶的禁令了！”
“咦？没想到居然动作挺快的啊！”包大农也是一愣，本来他以为这事没个十天二十天估计没戏，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看来中国归根到底就是个人情社会，几千年来也没啥变化。
“快去，叫徐文长那几个人来和我一起吃早餐！”包大农摆摆手，忽然又将牛五叫了回来，道：“吩咐下去，今个早餐本少爷要喝牛奶，给我拎一桶来！”
“是嘞！”牛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自从应天府发布了禁令以来，包家的牛奶多过于水，最困难的时节，甚至用牛奶来代替工钱。
刚开始包家上下的仆人们还觉得挺开心，毕竟牛奶在大明朝可是稀罕玩意儿，可再稀罕的玩意儿也架不住天天喝，以至于后来包家上下闻奶色变，肚子里忍不住地往上冒酸水。
包大农慢悠悠地洗漱完毕，早餐老早已经备好。
肉包子小米粥，外加几样外面买来的小菜，另外就是老大一桶牛奶。
历史上的中国人因为畜牧业不发达，再加上牛奶容易变质、难以储存，一直没有喝牛奶的习惯，导致身体里的蛋白质严重不足，如今面前这一大桶牛奶可是经过包大农的包氏消毒法煮过的，不但口感好，而且安全没有营养流失。
“这说明，牛奶此物，可以大行于天下了！”包大农低头抿了一口牛奶，奶香浓郁，纯天然无污染，好东西啊！
“恩师！”大门外，徐文长、归有光和李时珍三人快步而来，看到那一大桶牛奶，忍不住脸上抽搐了两下。
归有光一脸幽怨地看了一眼牛五，牛五也深深为自己姓牛而感到羞愧，转身一溜烟地跑了，生怕被包大农留下一起吃早餐。
“来来来，陪我吃顿早饭！”包大农招招手，拿起一个肉包，掰开，浓香四溢啊，这年头别的不说，肉是真香，空气是真好！
今天包大农心情不错，看着自己这几个徒弟，包大农感慨万千。
李时珍就不必说了，过了这一阵，这厮肯定是要弃我而去奔向祖国的大好河山喝西北风吃草根树叶写什么《本草纲目》去了！
便是徐文长和归有光两个，再过几天，会试成绩一出，也要走上官场，大展拳脚施展人生理想去了。
想到这儿，包大农居然有些难过，体会到了即将成为空巢老人的悲哀。
或许很多年后，功成名就的三个徒弟会回想起在恩师家中那一顿难忘的早餐吧！
李时珍估计会开出一副“敬师方”来怀念我，而徐文长和归有光这二人，估计会写出百八十篇传世经典，回味与我这恩师朝夕相处的每一点时光吧！
想到这里，包大农心里突然有了一点伤感，为了塑造未来自己在这几个人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包大农决定要温柔一点。
“启禀恩师，上下尊卑有别，有恩师在的地方，弟子们如何敢坐！”徐文长连忙说道。
“坐吧，坐吧！”包大农笑眯眯地道，现在不必逼着他们写作业，完全可以上演师慈徒孝的戏码。
徐文长和归有光李时珍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摇头。虽说这三位都是志诚君子，读书读傻了以至于心里满是理想信念黎民百姓而无私利，可对眼前的恩师，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在恩师面前没大没小，三个人的胆子还没那么大。
“坐！还是不坐！”包大农又问了一遍，脸色有些发青，三个人感觉看到了恩师的后槽牙。
一眨眼的工夫，徐文长归有光和李时珍三个，齐刷刷地坐在了桌子旁，每人手里多了一只肉包。
“早餐光吃包子不健康！”包大农拿起碗来，盛了三碗牛奶放到桌子上。
“恩师……”徐文长脸色变了，中国人因为基因的关系，近三分之一的人有乳糖不耐症，也就是说，天生喝了牛奶就要拉肚子，很不幸，徐文长就是其中之一。
刚才之所以说啥也不肯坐下，恩师的威力占三分之二，这桶牛奶倒占了三分之一。
而作为与徐文长片刻不离的归有光，见多了徐文长一口牛奶下肚，便拉得不成人形的情景，每次见到牛奶，脸色比见了鬼还难看。
至于李时珍，见到了这一桶牛奶，便忍不住想起自己漂浮荡漾在包家清华池中的情景，忍不住一阵阵反胃。
“哎，为师老了，说话没用了！”包大农叹了口气，挤出一滴眼泪来，撸了撸袖子，按捺住想拿出打狗棒来一次鸡飞狗跳的刺激想法。
“恩师！”
徐文长万万没想到，恩师居然也会流泪，那眼神中的疲惫和绝望深深折磨着徐文长。
片刻之中，所有和恩师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一起闪现，出场最多的是那根用来顶门的门栓，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徐文长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恩师，我喝！”徐文长热泪盈眶，一把抢过碗来，却被包大农伸手阻止。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包大农长长一叹，道：“今日为师刚刚得到消息，应天府已然解除了不许贩卖牛奶的禁令！本来，为师想着你们三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人才，所以想请你们来帮帮忙！没想到啊，长大了，翅膀硬了啊！”
“恩师，您的意思是？”对于自己这位恩师，李时珍也摸不着头脑，自己三人，两个是才子，一个是太医，根本就不懂做生意啊。
包大农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想啊，文长和有光两个都是才思敏捷之人，可以写几篇赞扬牛奶的文章，至于时珍你么！你乃是名满天下的太医，不妨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就说喝牛奶可以生津止渴，补肾养身，乃是延年益寿的不二法门，治疗不孕不育的唯一法宝……”
“恩师……这个，有些……”作为一名有良知的太医，李时珍从心里是十分抗拒的。
“哎！老喽，不中用了！”包大农捶了捶背，伸手在耳边张开，道：“时珍啊，你刚才说什么！”
“哎！”李时珍叹了口气，违心道：“其实牛奶对人的益处不少，弟子照办就是！”
“好！满饮此杯！”包大农举起碗来，扯过李时珍，一碗牛奶灌了下去。
然后，包大农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徐文长和归有光！
“喝！”不就是一碗牛奶么！大不了在床上躺几天，正好可以构思恩师留给的任务！
徐文长一拍大腿，一仰脖，一碗牛奶下了肚。归有光也不肯示弱，跟着干了！
徐文长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归有光的脸上也很难看，两个人夹紧了双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恩师，请许我二人去茅厕好好构思！”说完，徐文长放了一个又臭又长的大屁。
“去吧去吧！”包大农很是宽容的挥挥手，眼看徐文长和归有光两个如同小媳妇一般夹着腿一步一步的往后挪，包大农忍不住叹道：“古有七步成诗，看来我这两个徒儿，五步也就差不多了！”
“嘭！”徐文长身后发出一阵巨响，一股恶臭传来，两人撒腿如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