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天下仁者包大农

包大农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肚皮,叹了口气。

有褶了啊!

这段时间一直在床上躺着,几个弟子加上包大娘,说什么都不让包大农起身,就差拉屎撒尿也要替他干了,包大农只觉躺的百无聊赖。

终于,在第八天,李时珍发话了,恩师可以起床了。

包大农一个高就蹦起来了,只觉自己周身乱颤。

胖的不成样子啊!

“话说,我爹呢?”包大农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好久都没见过包悟来了,还是很想念自己这位傻爹的。

“傻孩子,你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直在闭关,便是你当日在大堂上挨揍,他也不知道!可怜你老娘我青春年少,居然……”包大娘一哭,那脸上如同搅拌开了混凝土,沟壑纵横。

包大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同情老爹还是同情老娘,要说自己傻爹那点心思,自己明白的很,正所谓阴阳相生,要想傻爹出关,除非两条道,第一条是能让他成仙,第二条是让他娶一房小妾。

不过这两条看来哪一条都没希望。

包大农溜溜达达出门,门口齐刷刷跪着徐文长、归有光、李时珍和牛五等四个人。

恩师在他们眼睛里,那形象是一天比一天高大。

几个人看着包大农的眼睛里,全都是毫无掩饰的崇敬之情。

“咱家的买卖怎么样了啊?”包大农在家里窝的时间长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回恩师的话!”徐文长从怀里掏出账本来,一五一十道:“咱家清华池,每天的进项有五百两,新收来的两家浴池,每家也有两三百两!”

“嗯,差强人意吧!”包大农嘟囔着。

“还有咱们清华池里的书画品鉴会,如今是越来越成功了,现在不仅仅是那些来京赶考的举子们要拿书画来给苗先生品鉴,便是那些成名已久的老画师,也会将他们的画作拿来,凡是经过咱们包家书画鉴赏会肯定的画作,价格肯定是一路走高!”归有光见到恩师,连声音也响亮了许多。

旁边牛五却是鼻青脸肿的一副欠揍的模样,还没说话,先诶呦诶呦惨叫了两声。

“你这厮怎么这般模样?”包大农皱眉道。

“公子爷,您老是不知道啊,自从我那浑家在咱包家唱了曲,现在多少有钱的公子哥想挨光,那银子是一把一把的扔,我那浑家本来是个半老徐娘,可如今有了这般名声,便看小人不顺眼了,不但不让小人睡在床上,还动不动就要家暴小人一番!”

牛五说的可怜,旁边几个人忍笑忍的难受。

“你小子真是太没用了!”包大农一撇嘴,道:“回去告诉你家那娘们,你是我包家的管家,这才用她,若是伺候你不好时,便叫她去洗衣服!”

“谢公子爷!”牛五喜极而泣。

“恩师,您休息的这几天,暖房中的红薯,弟子让庞鹿小心照料着,据说长势不错!”李时珍还是那么一本正经。

“还有就是……”李时珍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人,欲言又止。

“说了让你不要说……那些个东西,饿死算了!”徐文长气鼓鼓地道。

“就是就是,偏偏是你这做太医的心软!”归有光也一个劲的使眼色。

“诶呀,你们几个长本事了啊,几天不见,居然学会瞒着我了!”包大农在床上躺了好多天,正浑身的力气无处发泄,看谁都像冲上去给两棍子再说。

“恩师,这几日京师那些养牛的农户一个个跪在门外,苦苦哀求,李师弟心里可怜他们,可是弟子和归师弟两个却觉得,那些农户当初背信弃义,投靠了陶家,差点置我们包家于死地,似这等奸猾之徒根本用不着可怜,他们是死是活,又与我们包家有什么相干!”

“什么?这些厮居然还有脸来?来来来,取为师的棍棒来,老子不打他们个满脸桃花开,他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包大农也火了,这些个养牛的农户,当初牛奶滞销之时,一个个上门来哀求,后来陶家一出高价,居然立马就跑了,如今京师的牛奶浴池都回到了包家之手,这些农户们的牛奶自然一点也卖不出去,只好倒掉,无可奈何,只好又来到包家门口哀求。

“恩师!”李时珍的眼睛里泛出了泪花,不顾徐文长和归有光两人阻止的眼神,道:“弟子进入师门的时间虽短,却自问最能明白恩师的心意!”

他直了直身子,大声道:“恩师学究天人,这也罢了,最让弟子钦佩的是,恩师虽然表面上玩世不恭,唯利是图,无耻下作……”李时珍说到此处,太过激动,涨红了脸,咳嗽了两声,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文长和归有光两个人听着,脸都紫了,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盯着李时珍,心说你个李时珍八成是吃错药了?虽说恩师的棒子挨起来挺过瘾,可你这么架火,恩师这顿棒子只怕不好消受啊。

包大农也瞪大了眼睛,心说这李时珍大概是羡慕神农氏,闲极无聊从小偷着尝百草吃坏了脑子,这么说话,包大农很怀疑李时珍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恩师哇!”李时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才继续道:“弟子心里明白,那些都是恩师故意做出来的假象,所谓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包大农一愣,心说李时珍这书呆子拍起马屁来有一套啊!

连徐文长和归有光也愣住了。

只有旁边的牛五龇牙咧嘴骂道:“好你个李时珍,我家公子爷是如何对你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当面说我家公子的坏话,还欺负我牛五不识字,故意说话来骂我!”

“去去去,一边去!”包大农站起来,随手一巴掌将牛五推了个跟头,兴致勃勃地看着李时珍。

没想到啊,给人拍马屁拍爽了居然感觉如此之好!

而且动不动就引经据典,好像几千年前老子的那本道德经是提前准备好给自己的一样。

“恩师学究天人,早已参破了天花恶疾的秘密,以这等见识,要扬名天下,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是恩师为什么不肯张扬,只是开了一家浴池暗暗行事?除了将名声钱财当做身外之物的道家真仙,还有什么人能做到如此地步?恩师心怀爱民之心,却从来不肯表露于外,那些养牛的农户虽然可恶,可是以恩师的修行道行之深,又岂会与他们计较,那可不是失了身份吗?”

“呃呃呃!这个!哎!”包大农叹了口气,戴高乐戴高乐,戴上了高帽想不乐也不行啊!这给李时珍一顿夸,自己哪还好意思再喊打喊杀?

“算了算了,让他们进来吧!”包大农乐呵呵地放下了手中的棍棒,很是大度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