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五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脸的郁闷。
之前破败的庭院,杂乱的房间因为他浑家的到来焕然一新。
“官人,好好的干嘛叹气。”牛五的浑家李笑儿见了牛五这副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
身入烟花地十余年,如今才脱了贱籍,得以和牛五长相厮守,李笑儿每天都是笑眯眯的。
洗了一块干净抹布,将供着的关老爷擦拭的干干净净,李笑儿笑道:“官人,以后你在包家,可要尽心尽力,好好伺候公子爷才好!要学关老爷忠心耿耿,才能报答公子爷对你我的恩情。”
“嗯!”牛五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供桌上威风凛凛的关老爷。
“到底是神仙啊,不一样,戴个绿帽子还这么威武霸气!”牛五心里嘀咕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叫了声:“笑儿姐,你近前来,我有话说!”
眼看李笑儿走了过来,牛五眼泪先流出来了。
“哎呀官人,你这是怎么了?如今咱家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好么样的哭什么呢!”李笑儿握住牛五的手,柔声安慰道。
“哎!”还没说话,牛五又叹了口气,道:“这话可教我不知如何开口!昨日我在公子爷面前当值,公子爷突然问我,你会不会唱曲儿!”
李笑儿也是一愣,叹了口气道:“官人,奴家在勾栏院时,当街卖笑,倒是唱的好曲儿,现在许久不唱了,已然生疏了,若是旁人,我才不要去理他,可公子爷是你我的再生父母,他要听曲儿,我便勉为其难,唱给他听就是了!”说罢敛容整装,从柜子后拿出一只落满了灰尘的琵琶来。
“哎!”牛五的眼泪又下来了,他半世无赖,唯独对这个从小青梅竹马的李笑儿看的极重,叹了口气,道:“公子爷说了,让我今晚偷偷带你去!”
“嗯?!”李笑儿就是一愣,她本是欢场出来的女子,有什么不晓得的,眼看牛五这般模样,又听了牛五转述的言语,心里也是一惊,旋即微笑到:“官人不必着急,想是公子爷年轻,想听曲儿,又怕旁人说些什么吧!”
“哎,但愿是如此便好!”牛五一脸的郁闷,可他如今全靠着包家生活,又哪敢说些什么。无奈之下,只好看着李笑儿梳妆打扮,背上琵琶,两人一起出了门。
来到包家后门时,天色已晚。牛五掏出钥匙,左右看看无人,开了后门,与李笑儿两个进了院子。
沿着树荫曲曲折折来到后院,牛五一指对面的房间,低声道:“公子爷便在里面!”
“嗯!”李笑儿脸色一红,低头快走两步,突然停住,回过头来望着牛五,嫣然一笑道:“官人,你心里想些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以前身在烟花之地,那是身不由己,如今既然从良跟了你,那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来了?快进来吧!”李笑儿还没说完,包大农已然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瞧见了,一把拉住李笑儿的衣袖,将李笑儿扯了进去。
“娘子……”牛五低低叫了一声,急的直跺脚。
转身要走,心里却是放不下,眼见自家公子爷猴急猴急地将门关上,听声音是横插了门栓,里面又不点灯,黑漆漆一片。
牛五蹑手蹑脚来到窗户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只要里面李笑儿喊将起来,那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牛五算是彻底明白了,与此同时,牛五的心里也很难过,他本来是好人家的子女,后来衣食无着,也是无奈之下才成了地痞街溜子,后来投在包大农门下,不但衣食无忧,而且包大农出钱给李笑儿赎了身,让他感激涕零,内心暗暗发誓要做个好人,一辈子在包大农手下忠心耿耿好好干,可没想到啊,自家这位公子爷真是将自己没当外人啊,这甩手就送了一顶关二爷义薄云天的绿头巾过来啊!
虽说李笑儿本来就出身于勾栏,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可自从赎了身,李笑儿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恐招惹半点闲话让牛五面上无光。
可这如今,偏偏是自己最敬爱的公子爷,居然将自己的浑家强拉进了黑漆漆的房间,说要听曲儿?
便是三岁小孩子也不信啊!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出了一阵含含糊糊的声音来。
“公子爷,您不是说要听曲儿吗?奴家就给公子爷唱上一首好不好!”
牛五将耳朵贴在墙上,却也只听了个囫囵半片。
“不急!”里面传来包大农的声音,只听包大农笑道:“我这准备了酒菜,嫂嫂不妨先吃上三杯!”
“公子爷,奴家虽然是勾栏院出身,如此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希望公子爷不要调笑!”李笑儿的声音有些慌张。
“嘿嘿嘿,嫂嫂,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你过来啊?”包大农的声音越来越低。
“禽兽!”墙外的牛五气得直咬牙,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里面说话声音太小,却是听不大清楚。
过了一会,只听包大农得意哈哈一声大笑,道:“嫂嫂,只要你肯听我的,以后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便是你家牛二哥跟着,也有些好处给他!”
牛五听到这,忍不住气往上撞,只不过刚才李笑儿的拒绝让他心里暖洋洋的。
这时,里面传出李笑儿的声音。
只听李笑儿娇笑道:“公子爷既然如此说,奴家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什么都听公子爷的了!我家那牛五是个软如鼻涕脓如酱的货色,自然要靠公子爷了,奴家如今,更是要靠公子爷照拂,就让奴家敬一杯酒,请公子爷时时惦记,不要忘了!”
“完了完了!”门外的牛五心如死灰,没想到啊,李笑儿的防线这么快就被攻破了,那包大农如今有钱有势,想是李笑儿不肯跟着自己吃苦,却要跟着包大农了。
万万没想到,包大农虽然年轻,口味却如此之重。
难道是之前在西山上受了什么打击不成?
牛五心里混乱,忍不住胡思乱想,突然之间,却是一咬牙一跺脚,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牛五跳到门前,抬腿便要踹门,却见那门吱呀一声打开,李笑儿满面喜色走了出来,却是衣衫整齐,便是她身后的包大农也是穿的齐齐整整,没半分一样。
李笑儿一拉牛五,跪倒在地道:“奴家夫妻全靠公子爷照拂,奴家这就回去准备!”说完按着牛五给包大农磕了个头,拉着一头雾水的牛五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