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是人民的大救星

“完了!”

这一刻,李时珍万念俱灰,还未完成初稿的本草,那是他一生的心愿,看来是再也没有机会完成了!

不过,在这一瞬间,李时珍居然又想到了包大农,自己和包大农的较量终于有机会分出胜负了!

只是自己的胜利代价太过惨重!

“混蛋!”庞鹿大怒,飞起一脚,将那妇人踢了个跟头。

“你们这些混蛋,你们的死活关李太医什么事!可是他冒险来到花子庙,每天给你们这些人瞧病熬药,带来粮食给你们吃,你们的良心呢,让狗吃了吗?”庞鹿大声呵斥道,脸上已然是泪水纵横。

“李太医,你是医者,应该知道,这样一来,你肯定就会染上天花的,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你并不是圣人,你也会怕死,你也会想逃出这花子庙,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哪怕天下人会因你而死,又有什么关系,对不对?”那妇人一阵惨笑,道:“来吧,李太医,和咱们一起走吧,咱们只要安安静静的,就不会惊动官军,明早咱们就各奔东西,天花这东西虽然恶的很,可也不是一定会死人不是?说不定咱们运气好呢!我早就看明白了,呆在这里,迟早是死路一条!”

“算了!庞鹿!”李时珍走了两步,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那妇人,拿出手帕擦了擦脸,惨然笑道:“关于天花的书,我看过很多,可是却从未真正接触过天花病人!现在,我终于可以亲自了解这一恶疾了!”

“李太医,您……”庞鹿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黑夜之中,人群慢慢蠕动,朝着河堤而去,虽然缓慢,却是无比坚定。

“完了!”

李时珍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为自己而担心,他知道,本来已经接近被控制住的天花恶疾,经过今晚的人群聚集之后,已然在这三千人里悄无声息地传播了开来,而只要这三千人走出花子庙,便是三千尊要命的瘟神。

人力有时而穷!

本来,李时珍一直坚信人定胜天,可是如今,他从内心之中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绝望。

突然,李时珍想起一件事来。

“庞鹿!我有件事拜托你!”李时珍艰难道,这几天他日夜不得休息,近三天来更是水米未进,全靠着一股精神在支撑而已,可是现在,他再也支撑不住了,有些后事,他必须要交待。

“这些是我这些天的著作!”李时珍从药袋里拿出一沓文稿来交给庞鹿,道:“你如果能活着走出这花子庙,就将我这些文稿交到一位海瑞海大人的手里,他一定知道怎么办!”

“包大农啊包大农,想不到我李时珍居然会栽在你的手里!”李时珍一阵苦笑,道:“可是,即便我李时珍命丧黄泉,也要揭穿你的把戏,让你不能在招摇撞骗的害人!”

“是,李太医,我明白了!”庞鹿已然泣不成声。从那天第一次见到李时珍,庞鹿就被李时珍这种舍身救人的勇气所折服,所以才肯跟着李时珍进花子庙,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是这般收场。

“庞鹿,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你我缘浅,不然我很想收你做个徒弟呢!”李时珍伸手抚摸庞鹿的头顶,低声道。

“师父!”庞鹿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噗通跪倒,一个头磕在了李时珍的面前。

“好好好!”李时珍喜极而泣,没想到自己临死之前,居然还收了这样一个好徒儿。

“师父,你会没事的!你说,你还有哪些人要送信,我这就去!”庞鹿抓住李时珍的手掌轻轻摇晃。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是在庞鹿心里,早就将李时珍当做了自己的父亲和师长!

“来不及了!”李时珍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多年来,无论面对的是何等凶险的病情,李时珍都不曾放弃过希望,可是这一刻,他真的绝望了。

黑暗之中,花子庙的百姓们已然到了河堤边,便是直接纵身一跃,跳到河里,朝着对岸走去。

“呼!”河对岸,百余个火把一起点燃,照出数百兵将张弓搭箭,对准河里的百姓。

“敢靠近者,杀无赦!”带兵的将官面沉似水。

他早已接到口令,一旦花子庙出现了有人外逃的迹象,那便直接大开杀戒。

可是他也知道,在上面的人眼里,自己不过是只臭虫。如今自己得的是口令,而没有文书,一旦大开杀戒,自己很有可能便是最后替罪挨刀的那个,因此不到最后关头,他也不肯冒这个风险。

只不过,看来很难熬过今晚了。

花子庙的百姓们挤在一起,顿时乱了起来。

“妈的,又没吃的,迟早也是饿死,咱们拼了吧!”突然之间,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接下来便是一阵死寂!

李时珍左右看看,心里明白,这时只要有一个人接一句:“拼了吧!”这三千人就会从三千个逆来顺受的贫苦百姓变作三千个嗜血的禽兽!

“李太医,李太医,咱们给你送粮食来了!”突然之间,远处一阵嘈杂之声响起,数十个火把蜿蜒而来。

黑夜之中,牛叫声,沉重车轮滚动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一会,火把照耀之下,一支队伍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带头的是两个书生。

李时珍挣扎起身,艰难喊道:“你是谁?送来了多少粮食?”

当先一个白衣书生见了李时珍,连忙施礼道:“在下乃是徐渭,奉了恩师的之命,押送五千斤粮食来此!恩师说了,后续还有粮食会陆续运到,请李太医不必担心!”

“听到了吗,你们都听到了吗?”李时珍大声喊道:“咱们有粮食了,有粮食了,没有人会被饿死!”那些花子庙里的百姓见有粮食到了,也都放了心了,一个个在黑暗之中摸回了自己家中。

长夜漫漫,这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过了好半天,李时珍才从惊喜之中清醒了过来,一把拉住徐渭问道:“徐大哥,刚才我一直忘了问了,你家恩师是哪一位高人?难不成我李时珍救过他的性命吗?”

徐文长和旁边的归有光微微一笑,道:“回李太医,家师姓包讳大农!”

“什么!是包大农!”李时珍和打了鸡血一般一下子蹦了起来。